靈和人類是兩個世界，被主人發現的物靈會死的，很快。今天早上隔壁才死了一只畫筆呢，唱歌的時候被它家主人聽見了。而你……你是在化成人形的時候被主人當場抓住的?！?/br>
    是啊?；绎w煙滅。耳機說過的。

    許愿身上有點涼。

    不是吧。

    安徒生童話又道，“不過你現在都還在……應該沒事了吧？”

    許愿道，“是吧……”

    被子說，“也許是因為你很特殊?！?/br>
    安徒生童話道，“你有沒有覺得頭暈、眼花、身體有被撕裂的感覺？”

    “沒有?！?/br>
    “你有沒有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仿佛五感盡失？”

    “沒有?！?/br>
    “你有沒有產生幻覺，人生過往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一一閃過？”

    安徒生童話像背書似的，大概這些東西以前都是家庭大隊長耳機告訴它的。

    許愿道，“沒有?！?/br>
    “那應該就沒事了，”童話書徹底放松下來，還伸出小霧手在她鏡片上摸了一把，確認她一切正常，“沒事了?！?/br>
    兩只小物靈抹掉了眼淚，空氣里取出小掃帚，開開心心地開始給主人清掃煩惱瘴氣。今天的瘴氣比往常少很多。

    被子說，“啦啦~啦啦啦~”

    安徒生童話說，“死耳機什么時候回來啊，有點不習慣?！?/br>
    被子說，“啦啦啦~”

    安徒生童話說，“我好像就要升級了呢，變成八級?！?/br>
    被子說，“啦啦~啦~”

    安徒生童話忽然朝著一直在一旁出神的金絲眼鏡道，“你怎么還在發呆？過來工作！”

    才一會兒，這書就又恢復到兇巴巴的樣子了，語氣之嫌棄，好像根本就不想看見這副眼鏡似的。

    許愿磨磨蹭蹭地也拿了掃帚，開始一下一下地在瘴氣里掃。

    她真的沒有頭暈、眼花，身體也沒有被撕裂的感覺。她真的沒有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五感全都很正常。她也沒有看到人生走馬燈。

    就是，心里有些空落，最底下仍有一層靜悄悄的恐懼，暫時還沒動靜，沒有漫上來。

    ——“新手常識最后一句，對物靈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絕對不能被主人發現，否則……灰飛煙滅?！?/br>
    -

    許姑娘后半夜在眼鏡盒里惴惴不安，明明已經很累了，但腦子里就是停不下來，直到臨近黎明才睡過去。是以，太陽出來的時候，她在地上化出人形來，但仍是還沒醒。

    趴在地上睡。

    腦袋埋在交疊的胳膊上，身體歪著，頭發早散亂了。

    從浴室洗漱回來的人自己水濕的頭發都還沒顧上擦，俯身過來把她抱在床上，又給她蓋了被子。

    “唔……”

    被子里傳來低低的一聲，睡意沉沉，不知是姑娘還是被子。

    他坐在床邊看著。幾次又要伸手，不知怎么的，半途里收了回來。

    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亮了，是一個電話。

    他拿起手機出了臥室，輕輕帶上了臥室的門。來電話的是邢若薇，說他家柳助在荒郊野外查案的時候摔了一跤，她感到萬分歉意。

    程楚歌道，“摔得重么?！?/br>
    “我覺得是小傷，”邢若薇說，“但是他嚎了很久?！?/br>
    “他怕痛?！?/br>
    “嘖?！?/br>
    程楚歌頓了頓，“你最近有沒有再接到那些古怪電話？”

    “隔三差五，怎么了？”

    “我昨天在局里的天花板上看見一部老式電話機?！?/br>
    邢若薇聞言愣了半天，“……哈？”

    “而且它在笑，笑得很得意?！?/br>
    “哈？”

    “笑完以后，它又融進了天花板?！?/br>
    “哈？”

    “我之前遇見過另一部老式電話機，夜間出現在家里。拆了?！?/br>
    “哈？”

    “嗯?！?/br>
    邢若薇遲疑片刻?！俺?，程顧問……你今天睡醒了嗎？”

    “嗯?！?/br>
    “……認真的？”

    “認真的?！?/br>
    她沉默良久，然后——“哈？”

    大清早講了個天方夜譚，程楚歌自己倒是挺平靜的?！熬掷锬遣侩娫挋C很老，上面還貼著前幾年被封上的102辦公室的條子。我準備去把它找出來拆掉?！?/br>
    “……你別告訴我你覺得電話是它打的?！?/br>
    “如果拆掉之后不會再有古怪的電話，那么就有這個可能?！?/br>
    “你真的睡醒了？”

    “你記不記得地下會議室爆炸的LED燈和青山園案子里那面殺人的鏡子？”

    “忘不了?！?/br>
    “兩個地方都找不到可以cao控LED燈和鏡子的東西，不是么？”

    “所以……”

    “你相不相信萬物有靈？”

    邢若薇茫然一陣，沒說話，繼而忽地抬高了聲音，不可思議，“你懷疑殺人的是燈和鏡子自己？！”

    “是?！?/br>
    邢若薇把電話掛了。

    大概三十秒之后，電話又打了過來，程楚歌接了。

    邢若薇道，“程顧問?！?/br>
    “嗯?！?/br>
    “你知道嗎，剛才有個瘋子冒充你接電話。他認為燈和鏡子會殺人，還認為電話會爬天花板?！?/br>
    “我今天去拆電話機?！?/br>
    說完，也不等那邊反應，他把電話掛了。

    朝著臥室那邊走過去，一開門，便看見被子里躺著的人已經醒了，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賴床不想起身。

    “早啊?！痹S愿打著呵欠說。她是被童話書趁著主人出門叫起來的。

    程楚歌道，“早?！?/br>
    “我再躺五分鐘，就五分鐘。真的?！?/br>
    “……吃什么？”

    “??？”

    “吃什么？”

    “麥片吧。買都買了，別浪費了?！?/br>
    他出去了。

    五分鐘。五分鐘。又五分鐘。十五分鐘后許愿在安徒生童話的催促下磨磨蹭蹭地從床上爬下去，伸了個懶腰，才走進客廳便聞到麥片香氣，還有牛奶，香味醇濃。

    廚房外面的小餐桌大概是買回來以后第一次坐人。桌上除了牛奶麥片，還有面包、水果沙拉和小布丁。算是西式早餐。

    許愿拉開椅子坐下，這時候才稍微清醒了些，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裝一下對西式食物不太熟悉也不太喜歡的明朝人。

    不然，萬一被他認出來怎么辦？

    她一邊喜悠悠地拿著勺子往嘴里送了幾次吃的，一邊口是心非地說，“果然我不太喜歡這些舶來品，吃不慣?！?/br>
    “是么?！?/br>
    “是啊，我們一般都吃饅頭啊、包子啊、粥啊什么的?！?/br>
    “那明天吃饅頭?！?/br>
    許愿臉上微微一僵。嘴里仍有甜麥片的香氣，小布丁也軟綿，好吃。明天，一桌美食要換成毫無味道的白饅頭？

    程楚歌道，“你覺得怎么樣?！?/br>
    “……我覺得人還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