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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格外覺得自己是個地地道道的土包子。然后,就是回到西靜波家里,幫他喂貓,而后洗澡,上床……睡覺。真的只是睡覺而已。心里起初還在打鼓,想著對方可能會突然撲上來脫他衣服,然而沒有,那個頭發還濕著的男人,只是翻身上床,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就招呼姚赫揚也過來躺著,早點睡下而已。“劍波的睡袍,你穿著果然合身?!睋沃杧ue,側身看著那穿著西劍波常穿的睡袍,渾身不自在像是起了疹子似的男人,西靜波笑起來,“就是稍微寬松了那么一點點……不管怎么說,他肌rou比你發達點兒?!?/br>“我也沒他高?!闭苏g的帶子,姚赫揚后背一陣發麻。這是西大神的睡袍,我的蒼天,穿他的衣服,真的不會半夜被托夢弄死在夢里嗎?總覺得好像套上了魔王的外衣,還能隱約感受到上頭的陰森氣,姚赫揚皺著眉,終于翻身上了床。好柔軟的床鋪……好舒服的枕頭。而且,這個床墊的尺寸,應該就是傳說中的kingsize了吧,兩個大男人躺在上頭都綽綽有余,和這比起來,自己房間的小單人床……算了,不比了,比這個干嘛。“劍波每次過來住,都穿這個?!蔽黛o波指著那件柔軟的米白色睡袍,還有胸前裝飾性口袋上頭一個繡上去的花體“L”,“穿我的,他會覺得緊,我就找人給他單獨做了幾件他那個尺寸的,然后繡了他的名字?!?/br>“名字?”姚赫揚注意力集中在那個和西劍波三字完全沒有關系的字母上。“嗯~他德文名字是‘leon’?!?/br>“萊昂?”“其實是個很俗的名字,不過,搭配他,再合適不過了。劍波就是個‘獅子般的’人,對吧?”何止是對,簡直是絕配。“那……你的呢?”低頭去看對方胸前,卻只是看到了領口里的那片白,姚赫揚扭過臉,耳根突然又有點發熱。“我就不用繡了,他的做了記號,就弄不混了?!蔽黛o波略微調整了姿勢,坐起身來,用床頭的總控開關關了屋里的吊燈,“而且,要是我也繡了名字首字母,那才反而容易弄錯?!?/br>“為什么?”讓屋里突然的黑暗弄的不大適應,姚赫揚在床頭燈亮起來的時候才松了口氣。“因為我的首字母也是‘L’。Ludwig?!?/br>“???”“硬性翻譯,就是路德維希。很傻吧~?”“……沒有。就是,好像聽著耳熟似的?!蹦X子里轉了幾圈,姚赫揚有點兒恍然,似乎成澈那傻孩子看的漫畫就有這么個人,再然后……就是更久遠的記憶了,學校里……學過誰叫這個名兒來著?“貝多芬?!?/br>“……”??!就是他!“貝多芬的名字就是這個?!陛p輕吁了口氣,西靜波拉過被子搭在腰間,“這個名兒啊,現在已經過時了,聽起來就好像古人的名字似的,就好像,大街上聽到有人叫康有為譚嗣同一樣?!?/br>“是嗎?!?/br>“嗯~”“其實,挺好聽的,我是說譯音?!币論P耳根比剛才還熱。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像就是為這個古典的名字打造的,就如同西劍波天生適合“獅子般的”名稱。“名字這東西,拜父母所賜,叫習慣了,也就改不了了?!?/br>“名字就是個代號而已吧?!?/br>“代號?那你爸媽叫你‘赫揚’,就沒有美好期待在里頭了?”“可期待未必能實現吶?!?/br>“那就當是個預言好了?!?/br>“預言?”“嗯?!?/br>“怎么個……預言法?”“怎么跟你說呢?!陛p輕咋舌,西靜波又往柔軟的枕頭里靠了靠,“當初,劍波比我出生早那么十幾分鐘,他哭得特別響亮,我父親就說,這孩子,生來就這么強壯,哭得都霸道得很,就叫‘leon’好了,將來說不定是個領袖人物呢。再后來,我出生了,幾乎連哭聲都沒有。我父親看我比劍波瘦小,又慘白慘白的,就說,這孩子啊,大約只能去做電影明星或者音樂家了,算了,叫‘Ludwig’吧。然后,到現在,劍波成了可怕的大警察,我是個半吊子音樂人,所以說,名字這東西,果然像是預言一樣?!?/br>姚赫揚聽他說完,覺得像是在聽一個傳奇故事。他不了解的一切,他不知道的所有,他難以想象的,這個男人若干年前的生活。“其實,我父親一直更喜歡劍波?!钡吐曊f著,那雙綠眼睛在床頭燈的光線映照下,透著幾分迷幻色彩,“他是個很霸道的男人,當過兵,參與過政治,對強權很狂熱。劍波從小就比別的孩子高大,他在外頭和別人發生爭執動了手,我父親都從來不說他。他說,leon那雙眼,完全是他的翻版,然后我就偷偷想,那果然就叫做野獸的眼睛吧?!?/br>邊說,邊笑出聲來,西靜波沉默片刻,伸手關了自己那邊的床頭燈。“困了,睡吧?!彼f。然后,他就那么閉了眼。再然后,他伸過手來,拽住了姚赫揚的腕子。像個需要別人體溫才能安心入眠的孩子一樣,他就那么讓人無法拒絕的,把蒼白修長的指頭,貼在了那健康的麥色皮膚上。姚赫揚沒能抽出手。他看著那安靜的臉,心里的疑惑不僅沒有解開,反而翻了倍。這個男人……用詭異的手段要挾自己,難道只是為了幫他伺候貓,跟他泡澡逛街買東西,以及陪他睡覺?這難道不莫名其妙嗎?虧得他還以為會發生這樣或者那樣的事,虧得他還緊張兮兮了好幾天。輾轉了許久,他終于也躺下睡了。第二天,他如期回了家。他努力在回家路上不去亂想早晨出門時,西靜波在他頸側的幾個輕吻,不去想那妖嬈的笑,和一句飄渺的“下個月見”。強迫自己專心開車,他在伸手去儲物格里摸煙盒時,卻摸到了不屬于他的東西。一條腰帶。阿瑪尼。黑色的,純牛皮的,有著銀色帶扣,設計如此簡潔大氣,手感如此之好的昂貴物件。這男人??!什么時候放進去的?!不知為何,竟然皺著眉笑出聲來,姚赫揚沒轍的一聲長嘆,把那腰帶放在了副駕駛座上。煙也沒心思抽了。“這人腦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啊……”又嘆了一聲,他稍稍用力,踩了一腳油門。到家的時候,正趕上母親開始做午飯,見他進門,老太太端詳了極短的片刻,而后說,揚子,你臉色……“又不好了?”姚赫揚皺眉。“沒有,感覺比前兩天好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