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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 裴時心中嘆了口氣,躬身拱了拱手: “郭城一事,臣必竭盡全力?!?/br> 小德子驚訝,這裴大人往日對主子爺不冷不熱,只不過做分內之事罷了。 如今這一句話,卻似和以往不同。 長安城,貴妃去世,靈堂設于雎椒殿。 珍貴妃雖常被稱呼珍貴妃,實際卻是一品的皇貴妃,位同副后。 她病逝,所有的皇子公主皆要為其守靈,滿朝文武百官跪拜,誥命夫人長跪于雎椒殿內,足足七日后,方可抬棺葬入皇陵。 按理說,貴妃病逝,皇后是無需為其守靈,偏生圣上日日皆待在雎椒殿,皇后自然也不得不來。 這些,周韞皆未在乎,她跪在雎椒殿中,怔怔地看著玄棺。 她身份特殊,既是賢王側妃,又是貴妃親侄女,她跪在最接近棺前的位置。 些許公主還要跪在她之后,可無人敢說她的越矩。 因為圣上皆默許了這般。 周韞跪得脊背筆直,身后是后妃和眾人凄凄哀哀的哭聲,其中誰真心誰假意,根本分不清。 忽地,時秋走過來,扶起她,低聲說: “主子,您不得再跪了?!?/br> 圣上心中悲慟,卻也知曉,貴妃臨終前,唯獨放心不下的,只有周韞罷了。 他特意下了旨意,不得賢王側妃每日守在靈前超過三個時辰。 周韞未反駁這道旨意,她知曉,她如今任性不得。 被時秋扶起時,不經意間碰到腰間的香囊,周韞身子一頓,倏地想起什么。 第60章 安虎令 雎椒殿外的紅梅林漸漸飄零,滿目蕭瑟哀聲。 周韞第一次沒堅持,低斂著眸眼,被時秋扶進偏殿,她手中緊緊攥著香囊,握住那塊凸起。 在她身后,太子傅巰稍抬頭,他捻了捻手指,不緊不慢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動聲色地低下頭。 周韞回了偏殿后,就啞聲說: “本妃身乏,你們皆下去?!?/br> 時秋和時春驚訝,但她臉色煞白,語音冷淡,旁人也不敢磨蹭,忙忙退下。 待偏殿沒了旁人,周韞才顫著手打開香囊,在其中,是貴妃臨終前塞給她東西。 一枚令牌,紅如火,赤如血,上面簡簡單單刻了一個“令”字。 周韞驚呆。 遂后,她眸子中卻又多了一絲迷茫。 這是何物? 周韞被養得太好,貴妃每每想要放手,卻又忍不住將她護在羽翼之下,周韞往日張揚,讓她看在眼底又記在心中的事情太少。 貴妃也不會和她說甚朝堂之中的事。 導致,即使這令牌交在周韞手中,她也不知是何物。 可她卻可猜測到些許,既是令牌,又是姑姑臨終前避開圣上特意交給她,必是極為重要之物。 周韞倏地想起姑姑最后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小心太子。 為何? 周韞眸色變化幾分,這事究竟和太子有何關聯? 或者說,這枚令牌和太子有何關系? 周韞緊緊抿唇,她隱隱約約意識到,這枚令牌,許是姑姑想交給的人,并非是她。 她倏地將令牌收起,匆匆出聲: “時秋!” 時秋推門而進,驚訝不解地跑過來:“主子怎么了?” 周韞攥著錦被,爺不在長安城,姑姑又病逝,她沒了依靠,可心中此時卻無比冷靜。 她不得不冷靜。 周韞冷眸,沉聲道: “府中可有來信?爺何時可歸來?” 貴妃病逝,莊宜穗身為賢王正妃,自也要進宮守靈戴孝,可周韞前幾日心思皆撲在姑姑去了的這一事實上,根本沒心思搭理莊宜穗。 時秋稍驚訝,不解主子怎得忽然問到此事,卻也忙忙回道:“張公公之前派人送過口信來,聽說王爺已請旨回京?!?/br> 周韞稍頓,她先前只顧著傷心,哪會去關注府中的事,爺竟請旨回京了? 郭城災疫橫生,那處狼藉,他皆不顧了嗎? 周韞怔怔,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自是希望爺能回來的。 宮中無了姑姑,對她來說,比府中尚要驚險,姑姑的那句話,更是叫周韞心中不安。 前有狼,后有虎。 這些日子,若有似無朝她試探打量的視線,叫她清晰地認識到,沒了姑姑的威懾,旁人待她,不過爾爾。 周韞緊緊咬唇,她手撫著小腹,她近日跪得久,常覺小腹不舒坦,太醫院那邊有圣上吩咐,緊緊盯著她,不敢叫她疲勞過度。 幾乎日日幾碗安胎藥,她曾怕苦非常,如今竟覺得些許習慣了。 她終是自私,即使知曉郭城狀況,她依舊想叫傅昀陪在她身邊。 這些日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常覺得有人隱晦看向她,其中許多算計,叫她脊背皆生寒意。 暗潮洶涌,叫她心中橫生不安。 周韞抬手抹了把眼淚,深深呼出一口氣,她說: “待晚些時候,請大公子過來一趟?!?/br> 她口中的大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兄長,周延安。 她信傅昀,卻也不信傅昀。 有些事情,她總要知曉,才知如何處理才最為恰當。 周府最近也不得安寧。 貴妃去世,除了對周韞影響最深外,其次就是周府,若說誰真心為貴妃去世感到難受,除了圣上和傅昀,也只有周府的人了。 周府近日皆是唉聲嘆氣,周夫人在雎椒殿,就跪在周韞不遠之處,每每見到周韞的臉色,悲痛之余就心疼得無可附加。 她的韞兒如今尚有孕,如何經得起這般折騰? 周延安身為臣子,他即使替貴妃守靈,也不可能進后宮,太和殿前跪了一片臣子,周延安也身在其中。 他收到時秋消息,先是驚詫,后稍頓,就立即在宮人引領下去見周韞。 他心知肚明,若非有重要之事,周韞不可能在此時要見他。 周韞在太和殿不遠處的涼亭見到的周延安。 周延安一見她,眉頭就緊緊鎖在一起,顧不得請安行禮,責怒:“側妃這是作甚?明知自己有孕在身,非要這般折騰自己?” 他和周韞一母同胞,和貴妃不同,他和貴妃不過幼時常見,而和周韞,卻是疼她寵她十余年,如何見得她這般糟蹋自己身子? 周韞鼻尖一酸,她恨不得撲進周延安懷里,哭訴著委屈,可她知曉,自及笄后,即使親兄妹,依舊男女大防。 更何況,這還是在宮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朝時秋稍昂首,時秋點頭,帶著婢女退下,守在涼亭四周。 周韞才走近周延安,張開手,叫周延安看清她手中物件。 只剎那間,周延安就失了往日的平靜,猛地攥緊周韞的手,冷眼掃了一眼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