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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秋披著大氅,站在風雪中,越顯身形消瘦,他臉色蒼白,輕咳嗽了一聲。 他覷了一眼周延安,周延安稍頓,剛要拱手先走,就聽他說:“周大人不必了?!?/br> 沈青秋說完這句,堪堪抬頭看向傅昀,眸色晦澀難辨,最后皆化為溫和平靜。 沈青秋其實只說了一句話。 他說:“若殿下離京,請務必安排妥當,護好府上側妃?!?/br> 話音一落,傅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沈大人此話何意?” 沈青秋是太子黨,平時常出入東宮,如今他前往郭城賑災,可說是太子在背后推手而成。 再得沈青秋這一句話,他如何會不多想? 沈青秋倏地咳出來,他在風雪中站得太久,咳得甚是厲害,微躬著身,臉色異常地潮紅。 隔了半晌,他才漸漸直起腰,透著些許虛弱,搖了搖頭道:“話已至此,其余之事,臣也不得而知,至于殿下是否聽臣言,皆看殿下了?!?/br> 說罷,他就沒再說一句話,轉身回了馬車中。 …… “爺?” 傅昀倏地回神,斂眸看向躬身低著頭的張崇,抬手捏了捏眉心,似有疲憊一閃而過:“皆安排好了嗎?” 從錦和苑離開后,他就進了前院書房,父皇讓他三日內前往郭城。 此番離京,至少也要月余才可歸來。 他進了書房后,就一直忙到了現在,外間夜色深暗,濃郁得似化不開,只些許白雪添上些顏色。 張崇忙點頭:“爺放心?!?/br> 傅昀覷了他一眼: “你既留在府中,不管發生何事,錦和苑那邊,多顧著些?!?/br> 張崇應是,心中暗暗想,爺此番離京,倒是何人都不惦記,一心皆是周側妃。 也不知曉,爺可還記得后院中還有一位孟良娣也有著身孕? 爺記不記得,張崇不知曉,他也不會去提醒。 總歸,爺此番交待,叫張崇心中也明了,他這次留在京城的作用,不過就是,無論發生何事,皆要護好周側妃及其腹中胎兒的安康。 傅昀既要離京,自是要在離京前,去一趟正院的。 翌日傍晚,傅昀進了正院,莊宜穗昨日就得知了爺要去郭城的消息,早就在院子中候著了。 傅昀一進來,用膳時,她就沒忍住臉上的擔憂,叮囑道:“郭城如今甚是危險,爺前去郭城,定要萬分仔細?!?/br> 傅昀平靜地應著,隨意用了兩筷子菜色,就放下了木著,明顯地心不在焉。 莊宜穗動作稍頓,忙捏著帕子擦了擦嘴,也放下了木著,稍遲疑地問:“可是今日菜色不合爺口味?” 傅昀搖頭,斂眸看向莊宜穗,他手指輕敲點在桌面上,頓了頓,只平淡說了一句:“本王走后,這府中就交給王妃了?!?/br> 他說:“側妃有孕,需好生休養,本王走后,就莫要讓她出院子了?!?/br> 他說的簡單,仿若沒有其他意思,可莊宜穗還有何不明白的? 不過是怕他離開后,有人害了他的心肝兒,這才特意過來提醒她一句。 莊宜穗強忍著心中的不是滋味兒,在錦和苑護著周韞還不夠? 到她的正院,還得句句不離地再提? 她扯了扯嘴角,抿出一抹笑: “爺說的是,周meimei如今身子重,是需要好生休息?!?/br> 聽言,傅昀抬了抬眸,臉色稍緩,輕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她年齡小,被貴妃養得嬌了些,你是正妃,莫要和她計較?!?/br> 莊宜穗袖子中手倏地捏緊,險些被他氣笑出來。 周韞年齡??? 她不過比周韞早一年及笄罷了。 周韞被貴妃養得嬌氣,她也是莊府唯一的嫡女,何不是嬌生慣養? 進他府中后,學得包容大度還不夠,還要聽他這些戳心窩子的話! 莊宜穗掐著手心,話音似一字一句擠出來般: “周meimei年齡小,如今又有身孕,爺不放心她,也是常情,妾身會叫府中奴才緊著錦和苑的?!?/br> 第54章 算計 元月十三這日,賢王傅昀率三千禁軍趕赴郭城賑災。 周韞身子尚未得好,莊宜穗領著全府后院女子送傅昀時,獨獨遺漏了一個周韞。 錦和苑中,時春掀開提花簾子走進來,跺了跺腳上的雪泥,才服了服身子,輕聲道:“主子,王爺出城了?!?/br> 周韞正捧著藥碗,心不在焉地抿著,聽這言,懨懨地耷拉下眼皮子,頗有些煩躁道:“本妃知道了?!?/br> 時春和時秋對視一眼,知曉此時主子心情必然不佳,連忙低下頭噤聲。 傅昀一走,整個賢王府就徹底安靜下來,后院女子連爭斗都沒甚精神,只有些侍妾總想進錦和苑探望周韞。 只不過,這些人連錦和苑的門都沒進,就被時春和時秋隨意尋著借口,攔在了外面。 裘芳園。 錢氏坐在梨木椅上,端著杯盞,一口一口抿得甚是心煩意亂。 隔了好半晌,她抬頭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劉良娣,遲疑著問:“劉jiejie,妾身近日怎得沒見您去錦和苑探望側妃娘娘?” 話音甫落,原本隨意捧著串珠玩弄的劉氏稍頓,似驚詫地挑了挑眉,覷向錢氏:“爺不在府中,側妃娘娘又有身孕,這府中近日形勢可不好,meimei聽我一言,可莫要此時去錦和苑,給娘娘添亂?!?/br> 劉氏說這話時,心里輕嗤。 是錢氏瘋了,還是她瘋了? 此時朝錦和苑去跑? 且不瞧著豐雅她們幾個將錦和苑把守得嚴嚴實實,恨不得她們這些后院女子離錦和苑八千里遠,人家將厭煩不耐擺得那般明顯,還不自覺些? 作甚去遭人厭? 錢氏被說得臉色訕訕。 她昨日去了一趟錦和苑,被豐雅尋了理由打發了回來,心中一直不得勁,今日就來尋了劉氏。 錢氏低了低頭,有些慢吞吞道: “妾身知曉jiejie的意思,可妾身這心中總有些不安……” 她是不聰明,可她畢竟身在府中,爺一走,這府中的暗潮洶涌,她也隱隱約約察覺到些許。 連綏合院的孟安攸近日都告了假,日日待在綏合院不出門。 要知曉,之前的孟安攸雖說不去正院請安,但每日都會出院子炫耀炫耀她那番肚子。 劉氏臉上的笑淡了淡,隨手將串珠扔下,不著痕跡地輕擰了擰眉。 她投了周側妃,自是希望她什么都好。 可如今府中的情形…… 劉氏心中嘆了口氣,爺走的時機太巧合了。 就在兩人說話時,秋寒忽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臉上神色似有些莫名。 劉氏抬眸望過去,稍頓,才抿唇問: “發生什么事了?” 秋寒服了服身子,猶豫不定地說: “回主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