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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世界,也許在按部就班的現世里,他和轟焦凍成了無意識中率先走進這片密林的拓荒者??蓻]人告訴他密林深處是什么,他也預料不到究竟什么會徹底改變。未知而陌生的世界讓綠谷出久開始懷舊。懷念可以暢所欲言的日常,和完全坦誠的人際關系。如今,他背負著一個秘密,踽踽獨行。轟焦凍不是伙伴,他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對他來說,綠谷出久的出現是個避無可避的麻煩,他只想快刀斬亂麻地解決掉。“話說回來,下一節課要換教室哦,小久準備好了嗎?”“嗯,我已經收拾好了。麗日呢?”“隨時都可以出發!”麗日御茶子笑得明亮,順勢做了一個鼓勁的手勢。毫無陰霾的愉悅也是綠谷出久懷念的,他唇啟卻無法落下一詞。良久,他才開口。“麗日還是原來的樣子,很讓人心安?!?/br>說完綠谷出久沒給麗日反應的時間,抱著課本便向外走。麗日愣怔了一會兒,疑問壓抑在嘴邊,卻無論如何都問不出來了。她只得快步跟上,走在綠谷出久身后,她看著這個一直走在自己身前的人,仰望過無數次的、在睡夢中都能清晰勾勒的后頸的發尾,柔順地貼服,然而不知何時,綠谷的身后裂開了一弧她再也無法企及對岸的峽谷,即使她發現了,也無計可施了。“小久,還記得我們上次路過的那家甜品店嗎?過幾天,等你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就去吃一次吧?!?/br>麗日御茶子跨了幾步,走到綠谷跟前,小碎步倒退著。“……好?!?/br>綠谷出久應下了,他甚至不敢眨眼,濕漉漉的觸感沁濕了他的眼眶。他不清楚所謂的“私事”到底要處理到什么時候,不過這不用說,應下來就有了期望,回歸到他所能理解的生活中的期望。麗日御茶子轉回了頭,小聲嘀咕著:“去了吃什么好呢……”接下來的綠谷出久沒能聽見,突如其來的松木香從拐角處先行而至,連他眼角的幾滴淚水都蒸干了。那松木香仿佛是倉遽而行的藤蔓,從他未能防備的角落迅速繞緊了他的心房,又如幼獸回到了它所熟知的溫巢,將綠谷出久不知何時空茫的心窩填的滿滿當當。綠谷出久最熟悉的人影終于從陰影處走來了,少年十五歲的身量就顯得頎長,紅白發色鶴立雞群,對方踏的步子穩健,他被簇擁在人群之中,然而一如既往地隔絕了所有吵鬧。轟焦凍目不斜視,神情平靜地與綠谷出久擦肩而過,綠谷出久亦然,須臾的心神不穩掩蓋在兩個人平靜的外表下。一如所有陌生人一般。綠谷出久第一次能聞到松木香,是在兩天前,也是太陽出現的最后一天。這樣回憶起來,這段經歷的確是由緣所結成。恰巧在那一刻、那一瞬間、那一秒,綠谷出久前十五年的人生急轉直下,他都沒來得及分辨這變化究竟是好是壞,他便被濃郁的松木香捕獲了心智。那仿佛像蛛絲一般,看似纖弱的絲線,將他從頭至尾、分毫不落地包裹,他甚至都忘記了空氣的味道,整個世界飄滿了松木香的顆粒,就算他捂住了口鼻,那段香也沒有減損,他如同漩渦的中心,氣味急亂地翻涌,向他的身體內部鉆去。究竟是他困住了這段香,還是香纏繞上了他,他在目眩神迷中分辨不清了。心跳用企圖震碎肋骨和胸腔的力度瘋狂搏動,氣味奔跑在他所有血管之中,他只是跪在原地竭力保持清醒便被汗浸透了全身。綠谷出久甚至沒能聽到自己猛烈地喘息。與其說是在呼吸的間隙困難地喘氣,不如說是在荒漠中渴求綠洲的迷醉。他從不知,原來未曾嗅到這份味道的人生如行荒漠,所有人都干涸了許久,只有他和轟焦凍,穿破了現世的隔膜,觸摸到了那湖剔透的水灣。綠谷出久的眼淚紛紛砸落在地,卻不為痛苦。而是極度的喜悅。他在滿目絢爛的光彩里看見了生命圓融的模式。他不知因何而喜,卻喜極而泣,他的神經突破了理智,第一次向身體傳達了滿足的思念。神經突觸正以非比尋常的速度在大腦的每個角落播撒開無上喜樂的因子。來了,來了,他來了。他【終于】來了。轟焦凍打開器材室的門時,手臂上的青筋正因極度忍耐而暴起。在他看到綠谷出久滿臉淚水地望著他時,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臉上也是一片泥濘。為什么要哭呢?轟焦凍在把綠谷出久擁入懷中時,腦海里擠出一線清明還在頑強地思考。當清露的香味在他懷里鋪的滿滿當當時,他聽到了一聲嘆息。似是他的嘆息,卻又不是。哭了,是因為高興。高興,是因為【終于】相遇。人從本質上來說是動物,而理智的枷鎖框定了禮貌的范圍和道德的界限。究竟是返祖或進化,在這一瞬間轟焦凍和綠谷出久都無暇顧及,這個問題將困擾那些學者很多年吧。只是,現在,這一秒,灰塵揚起的縫隙中,粗糲的水泥地面上,有一只手牢牢地護住了那顆毛茸茸的墨綠發色的頭顱,那只手背已經磨出了紅印,灰塵的顆粒在傷痕里打磨。這點微小的疼痛反而讓轟焦凍沉浸在親吻中的腦海里更加驚濤駭浪。他用一種無法讓人理解的力度死死抵住了綠谷出久的唇,這雙唇他不曾問候,卻如魚飲水,自在自得,每吻進一步,身體便叫囂一次。不夠。還要。綠谷出久的身體也在如此回應,他的雙臂牢牢箍緊了身上人的脖頸,肌膚相貼的力度讓脈搏順著心臟搏動的力度都趨向一致,分裂個體中的一致性,是令人落淚的奇跡。沒有任何基礎的兩情相悅,在此刻理智還未復蘇的瞬間,捕獲人心。沒有人知道它從哪兒誕生,也不知其結出的果實如何。綠谷出久和轟焦凍只是一次又一次,帶著生命綻放的愉悅,敞開靈魂,毫不停歇地擁吻。“麗日,有個問題想請教你?!?/br>綠谷出久手中的試劑在微弱的震蕩中起伏著晶藍的波瀾,他凝視著手里的試管,發出了詢問卻帶著避開回答的神情。“嗯?是什么問題?”綠谷出久把試管放回試管架上,斟酌了一下才開口:“如果說哦。只是如果,一個素昧蒙面的人突如其來闖進了你的人生,麗日會怎么辦呢?”麗日御茶子沉吟了片刻,她大概知道這是她最接近友人秘密的時刻。這是個超越了話語指向性的問題。半晌,她笑盈盈地開口了。“小久是怎么和我相處的,就去和那個人相處吧?!?/br>“誒?”“因為對于小久來說,小久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