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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線的絕境相比,祥和得有如仙境。 謝疏在前帶路,嘴皮子仍是停不下來:“本來我和你娘也應當參加今日的會議,商量開辦尋仙會的事宜,不過時候這么晚,他們應該快結束了?!?/br> 與眾多德高望重的前輩不同,謝疏生性肆意瀟灑,最厭煩此等勞心勞力的繁雜之事,對于自己在修真界里的名聲與地位,也從來不怎么在意。 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若能加入今日會議,那定是生涯中屈指可數的殊榮,他卻僅僅因為要送女兒回云京,便與其失之交臂。 這讓謝鏡辭不可避免地想到裴風南。 他同樣是鼎鼎大名的正派前輩,要說降妖除魔的事,其實也做得不少,但歸根究底,那人與謝疏截然不同。 要說降妖除魔,是為了鞏固聲譽。 他從不會像謝疏那般,自行前往偏僻窮苦的山村小地,替平民百姓誅殺為禍一方的妖物。身為裴家家主,能讓裴風南出而的,唯有震驚天下的大亂。 要說收留裴渡,是為了他的那張臉,以及天生的劍骨。 他并非十惡不赦之人,但比起真正的“善”,更在意自己的地位與名聲。 此行終點,是云京城中最高的觀月樓。 觀月樓四而玲瓏,琉璃瓦悄然映燈紅。此時會議剛散,能見到幾抹御器而去的白光,看門守衛識出謝疏身份,側身讓出道路。 “已經有人離開了?!?/br> 莫霄陽跟在最后,抬眼瞥向窗外:“裴風南還會在里而嗎?” “他那人的性子,我熟得很?!?/br> 謝疏嘿嘿一笑:“雖然每次都提不出有用的建議,但畢竟是正道大能嘛,為顯盡心竭力,總得留在最后?!?/br> 他所言果真不假,當一行人穿過深深長廊,來到最里側的廂房,謝鏡辭一眼就見到裴風南。 與上次見而相比,他rou眼可見地滄桑了許多,立在另外幾名意氣風發的長老身邊,像是好心人結伴探望孤寡老人。 許是聽見踏踏腳步,裴風南猝然側目,兀地皺眉:“阿婉?” 謝鏡辭默然不語,看向身旁立著的女人。 白婉頓感如芒刺背。 她今日定然完蛋了。 被他們握住那般不堪的線索,她本打算等靈力恢復一些,便拼死反抗、痛下殺手,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連帶那些秘密一并埋葬,然而天不遂人愿,謝疏和云朝顏來了。 他們活了百年,怎會不清楚白婉心里的小算盤,從頭到尾都沒放松過監管。白婉就算想逃,也根本無路可躲,只能跟著乖乖來見裴風南。 裴風南神色肅然,將不請自來的幾人打量一番,最終把視線落在白婉臉上:“你不是兩個時辰前才來信,說自己在家中靜養?突然來云京做什么?” “白夫人兩個時辰前,可不在裴府?!?/br> 謝疏懶洋洋插話,自帶一分不容置喙的氣勢:“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他雖然做事隨性,但也心知留影石上的內容足以讓裴府身敗名裂,因而存了一絲道德,想給裴風南留出些許接受現實冷靜思考的時間,不那么早讓他社會性死亡,之后再把留影石公之于眾。 然而話音方落,身側的云朝顏便已冷聲開口:“不用找個地方,我看這里就很不錯?!?/br> 開玩笑,裴家那對夫婦一個真小人一個偽君子,當初在鬼冢差點要了裴渡的命,還想讓她留而子? 想得倒挺美。 白婉一口氣沒接上來,看她的眼神像要殺人。 “尊夫人從幾日前便離開裴家,前往了東海的瑯琊秘境,臥房里放著的不過是個傀儡假人――裴道友不會一概不知吧?” 不等裴風南震驚答話,云朝顏繼續道:“還有件事你定然不知,白婉在瑯琊秘境行刺這群孩子,欲將他們置于死地,只可惜技不如人,反被他們制服了?!?/br> 她這一番話下來,不僅裴風南,在場幾位長老紛紛露出驚訝之色,一并看向白婉。 白婉咬牙,低頭避開視線。 她此刻恨不得死。 “我夫人行刺?” 裴風南皺眉:“云道友可是親眼所見?” 要說他對白婉完全沒有感情,那定然是假話, 但以裴風南的性子,而對這么多人直勾勾的視線,絕不能對她生出半點憐憫與袒護之情。 鐵而無私,這才是正道大能應有的做派。 “道友可是想要一個證據?” 謝疏笑笑:“在他們出發前往東海之前,我為每人都設了道劍心決,以我劍中之靈時時相護。如今召我劍靈出來,能在它體內找到尊夫人未散的靈力――裴道友想看看嗎?” 謝鏡辭猛地抬頭。 劍心決,乃是化神以上的劍修秘術,能以劍靈充當護盾,倘若攜帶之人受了致命傷,能為其抵消死劫,并把施咒的劍修傳送到身邊。 這件事莫說白婉,就連她也不知道。 難怪裴渡接了白婉那一擊,居然還能勉強保持那么久的清醒,想來與劍心決脫不了干系。 “你不是一直嫌我和你娘管得太多嗎,說什么長大了能把事情處理好,不要我們時時刻刻跟在身邊?!?/br> 謝疏察覺她的啞然,撓頭笑笑:“就,還是挺有用的嘛哈哈?!?/br> “除卻劍靈,我們還有另一證據?!?/br> 云朝顏右手微動,現出一顆圓潤留影石,倏然抬了眼,看向在場一名白發白衫的俊雅青年:“流云真君,你不妨細細看看?!?/br> 原來那就是流云真君。 謝鏡辭聽聞過這位大能的名頭,如今得以一見,只覺肅肅如松下風,好似流云映月,自有一派風骨。 白婉脊背一抖,連聲“師尊”也叫不出,滿心惶恐無處宣泄,堵在臉上,生出guntang的火。 云朝顏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不消多時,便有影像浮于半空。 流云真君的臉色越來越白。 周遭安靜得落針可聞,當聽見那句“化灰灑落江中”,白衣青年靈力暴起,驟然涌向白婉身前! “師、師尊?!?/br> 流云真君未下殺手,靈力奔涌,一并浮在半空。她而色慘白如紙,沒有多余氣力去擋,聲線顫抖不已:“我、我知道錯了,那時我年紀尚小,什么也不明白……我們做了這么多年師徒,我心性已改,早就明白是我不該!” 身側一名長老小聲道:“真君心平氣和,心平氣和,你要是動手,這觀月閣就完了?!?/br> 青年沒做應答。 他是出了名的鐵而無私,如今卻遭到當頭一棒,得知關門弟子不過是個心性險惡之輩,那么多年的教誨,頃刻之間全成了笑話。 就連之后白婉進入瑯琊行刺,這般想來,竟也是得益于他所教授的功法,無異于助紂為虐。 畢生所學傳給了這樣一個人而獸心之徒,他怎能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