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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燙,下意識把膝蓋一蜷,烏發蜿蜒,拂過白玉般的鼻尖。 正想得出神,耳邊忽然響起敲門聲。 裴渡心有所感,猜出來人是誰,緩聲應她:“進來?!?/br> 一開門,果然是謝鏡辭。 “我還以為,你會睡得更久一些?!?/br> 謝鏡辭手里拿著個玉碗,進屋放在桌上,朝他靠近幾步:“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這碗里是特制湯藥,你若是頭疼沒力氣,可以喝上一些?!?/br> 她說話帶了笑,仿佛昨晚什么都沒發生過,盯著他須臾,又好奇道:“你怎么了?臉怎會這樣紅?” “謝小姐,昨晚――” 裴渡坐起身,嗓音發澀:“昨晚之事,抱歉?!?/br> 他果然還記得。 與昨夜的大膽截然不同,此時裴渡長發披散,雜亂拂在棱角分明的側臉,面上是醉酒后虛弱的白,以及再明顯不過的紅。 她報仇的機會到了! 昨天的謝鏡辭被按在樹上唯唯諾諾,今日的謝鏡辭終于能夠重拳出擊! 謝鏡辭忍下笑:“昨晚的事,你是指哪一件?” 裴渡極快看她一眼,表情愈發緊張,遲疑片刻,終是緩聲道:“我不顧謝小姐的意愿,在障眼法之下……強迫小姐?!?/br> “強迫”二字出口,他已是喉音發啞。 裴渡心亂如麻,只想縮進一個不會被人看見的角落,但比起兀自害羞,向謝小姐道歉才是最重要的事。 希望她不要太生氣。 “那個嗎?沒關系,畢竟喝了酒,神智難免不清?!?/br> 謝鏡辭抿唇笑笑,佯裝出恍然的神色:“比起那個,其實送你回房的時候才更加麻煩――你還記得嗎?” 回房。 最后幾片散落的碎屑凝聚成形,裴渡坐在床頭,隱約想起與之相關的記憶。 他喝了太多,偏生酒量又差勁,沒過一會兒就沒了神智,迷迷糊糊靠在樹下睡著,等再一睜眼,已然回到自己的房間。 裴渡想起謝小姐的身影。 她將他扶上床,正要離開,卻被一把抓住手腕。 裴渡心頭發緊,耳朵更燙。 他抓住謝小姐手腕,順勢把她往回拉,趁她跌在床上,一把抱住對方脖頸,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他說:“不要丟下我”。 被褥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隨著記憶浮現,裴渡眼中逐漸生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恬不知恥,孟浪至極,居然還對著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說,“想和謝小姐一起睡覺”。 想和謝小姐一起睡覺。這是他親口講出來的話,貪戀美色,內心丑陋至極。 裴渡:…… 如果人體的溫度沒有上限,他早就轟地爆開,炸成天邊一束煙花,讓所有人看一看那顆丑惡的內心。 一旁的謝鏡辭拼命忍笑,用手捂在嘴邊,發出欲蓋彌彰的輕咳。 昨晚聽見裴渡那句話,她當場鬧了個大紅臉,尤其他睡意惺忪、雙眼迷蒙,散了長發笑著凝視她,還帶了點可憐巴巴的意思,殺傷力大到恐怖。 她腦海中的思緒激烈交戰,殺得你死我活,然而還沒做出決定,裴渡就已經睡著了。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昨晚他所有的橫,都會變成刺向裴渡自己的刀。 他臉紅不知所措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好可愛啊。 “如果身體沒有不適,就盡快起床吧?!?/br> 謝鏡辭按耐下雀躍不已的心跳,朝他又靠近一些,伸手一撫,壓平裴渡頭頂一根翹起的呆毛:“我、莫霄陽和孟小汀打算商量一下東海之事,聽說那里不怎么太平,必須提前做好準備?!?/br> 她的觸碰猝不及防,裴渡胸口一跳。 緊隨其后,是愈發猛烈、恍如鼓擂的心跳―― “對了,酒窩里是挺甜的?!?/br> 謝小姐聲音很低,擦著他的耳朵,輕輕笑了下:“至于其他的事情,來日方長嘛?!?/br> 心里的小人愣在原地,軟綿綿蜷成了一個球,開始呆呆傻傻滾來滾去。 裴渡無聲抿唇,掩蓋嘴角陡然上揚的弧度。 * “瑯琊秘境開啟時間不定,要想蹲點,唯一的選擇是凌水村?!?/br> 孟小汀手里拿著地圖,細細打量:“但問題恰恰出在這個凌水村――此地偏居一隅,與修真界相距甚遠,被稱為‘無主之地’,近日以來,發生了不少離奇古怪的事情?!?/br> 莫霄陽好奇道:“什么事兒?” “比如壯年男子離奇失蹤啦,東海之中妖物肆虐啦,聽說有人在夜里上山,還見到了好幾具并肩而行的干尸?!?/br> 她說著嘴角微撇,壓低語氣:“關于凌水村的事情眾說紛紜,其中最為可信的,是有人養蠱作亂,用村民為引子,通過獻祭的方式增進修為。那村子地處偏遠,沒什么修士鎮守,就算查明真兇,也不會有人是蠱師的對手?!?/br> 謝鏡辭挑眉:“蠱師?” 修真界中道法眾多,以情入道、以食入道者皆有之,養蠱亦是其中之一,極其罕見,算不得什么正道法門。 蠱毒變換多樣,不少能叫人生不如死,倘若真有蠱師興風作浪,對于尋常百姓而言,無異于天降橫災。 他們此番前去,必定要在凌水村住上一段時間,倘若恰好與那人撞上,很可能會迎來一場惡戰。 “而且凌水村靈氣稀薄,修士到了那兒,修為起碼降低四成,還要時時刻刻注意,不能把靈力用光?!?/br> 孟小汀正色蹙眉:“在那種情況下,蠱師是非常占據優勢的。我們還是盡量小心,不要與那人發生正面沖突――不過倘若當真遇上,還是要打吧?那種草菅人命的家伙,總得教訓一下?!?/br> “東海之畔確實邪門?!?/br> 謝疏在一旁聽了許久,摸摸下巴:“你們最好連御劍飛行都不要用,一旦用光靈力,進入瑯琊秘境會很吃虧?!?/br> 他說到此處,把視線轉向裴渡:“今日你尚未醒來,藺缺就已經到了。他整日來去無影,不知在忙活什么,由于急著趕路,趁你入睡時查探了一番經脈,沒發現有殘存的魔氣?!?/br> 藺缺身為藥王谷長老,修為不低,醫術更是修真界一絕。 那團不知名的黑氣理應屬于魔息,寄生于識海,卻連他都無法察覺,實力之強,很可能遠遠超乎想象。 如今修真界里,凌駕于謝疏與藺缺之上的魔修……當真存在嗎? “你還在思考我的身份?” 耳邊傳來熟悉的咯咯笑聲:“憑他們幾個,怎能發現我的存在?” 腦海中傳來陣陣刺痛。 裴渡沒回應它,又聽謝疏繼續道:“你修為增進飛快,上次在歸元仙府又受了傷,有幾處經脈被瘀血堵住,他已經為你疏通。如果仍有不適,一定要告訴我?!?/br> 裴渡點頭:“多謝前輩?!?/br> “你干嘛不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