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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在黑暗里睜大了眼睛,前后左右都用東西包裹著才能安心。若誰半夜醒來也總能被他黑亮的眸子嚇著。他重又感到了初到錦繡山莊時,那種再也不想經歷一次的宇宙洪荒的孤獨。那種恐懼太可怕太難受了,他怕得都不敢容忍自己往無盡深淵里墜去。這樣熬著過了許多天,那種徹底孤獨的恐懼漸漸稍能忍受,終于一路從傷心到絕望,從絕望到恐懼,再從絕望恐懼中被激起求生的意志。從此,他都要一個人走下去了。再也不能依賴他,再也不能由他照拂。這又和那次出國離別不同,那時怎么說也是精神同在,即使隔得再遠,心里貼近,也并不如何難過。而今,是必須獨立,真正全面的離開他了。他一定要把命運掐在自己手里,絕對絕對憑著自己力量再讓他回來!他再無哭鬧,也再無什么歇斯底里的死志偏激。只是陷入茫茫無盡的頭緒中,籌劃思考著往后一步步要怎么辦。仿佛不過幾天時間,他又長大了。自無知無覺的童年以后,生活總是比他走得快一步,緊緊逼迫著他成長。如此到了新年前一天,天琪準備一番又回了靜園。他提了兩只大箱子,臉上帶著病弱的倔強,無視清明的關切,開始四處收拾東西。床不能帶走,枕頭和棉被都還要塞到箱子里。小時候就抱著的公仔娃娃,各類書籍、漫畫、影碟、唱片、整個琴房樂器設備,還有清明從十歲起每年送的禮物和新鮮玩意……他東掀西找滿屋亂翻,掏出的東西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這么一來,再多兩個箱子也裝不了。一片狼藉廢墟里,他摸著一張泛舊的高達貼畫忽然哭了。本來長這么大了,也下定了決心,就不能再在他面前出丑??稍趺炊伎刂撇蛔?,一哭就止不下來。眼淚越流越多,淚水打濕了泛黃的機甲戰士,那是清明有次接他回家時,他駐足校外小攤前不走,被叫上車還留戀往后看,第二天上學時清明送他的。那時他們還沒有多么熟悉,他對整個錦繡山莊的一切都很抵觸,但就是這么一點小恩小惠的,就逐漸把他收買了。他坐在地上哭,清明看著不忍也蹲坐下來。習慣性想抱他,但不知為何他們好像已經隔了很遠,再沒法親近了。“別走了,你要去哪?”他只能低聲說道。天琪從淚眼里望他:“那你愛我嗎?”清明說不出來,他等了一會,驀地提起箱子,只把重要的樂器、枕頭棉被和那只大型公仔抱了出來,剩下清明送的都沒拿。拖拖拉拉一個人扛著這么多東西走了。靜園被掏空了一般沉沉落進暮靄里,清明在一片廢墟中哀傷地嘆了口氣。因為天琪突然的離家出走,此后他和吳瑤的婚事也被他無限拖著遲遲沒有音信,所有的一切都被擱淺了。☆、解約風波清明嘴角被咬出血,混著那個吻侵襲的甜、眼淚的咸和血腥味,他撫了撫裂傷的嘴角,神色怔然坐回了床上,許久沒動。等他回過神,已經快到早上。他去洗了把臉,第一次露出明顯疲憊的去上班。許多天,他嘴角帶著傷來回查房,更不好貼個創可貼昭然若揭,只能任其小護士們嬉笑打趣。他精神不好,天琪一走毫無音信,電話不接簡訊不回,對面相見亦作不識,臨過年回來又席卷了行李,徹底搬走。家里像被掏空了一樣,他似乎帶走了這個家的所有生氣,清明一個人住這顯得格外靜穆暗沉。他也沒再做飯,連續幾天都是在醫院食堂吃的。偶然一晚,他自己在廚房里做蛋糕,這點小愛好還是英國那會有的。國外的食物吃不慣,在那邊久了便學會了做飯,包括甜點之類。他性格喜靜,就算這么做一晚上蛋糕也不覺枯燥。今晚也是,他想著前段時間天琪嚷著吃的栗子蛋糕,從櫥柜底下找出可可粉倒進熱好的油里,加牛奶融化攪拌到濃稠,溫熱濃郁的巧克力味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用打蛋器做好蛋黃液,加可可與面粉制成糊狀備用。另外又重新做了一只九寸戚風,在冷卻的空檔,把生栗子用攪拌機打成細膩的栗子蓉,倒進黃油融化成栗子泥,再加奶油做裱花。一只戚風切三片,中間涂滿奶油栗子,最后再鋪一層奶油抹平,撒上可可粉果仁最終完成。整套工序繁復之極,他卻十分有耐性一步步恰到好處,端著那只濃郁巧克力和奶香的栗子蛋糕,他往臥室喊了一聲:“快過來嘗嘗看?!?/br>沒有人回應,他這才想起天琪不在家了。把蛋糕放在流理臺上,他坐回沙發,也再沒心情做別的。之前不是沒有經過分離,哪知道這次像是突然掏空了心般,空空蕩蕩的。任他素日多么冷靜堅忍,也終是不得不撼動了一角。將那只栗子蛋糕用錫箔紙包好,放進紙盒里,在冰箱了保存一晚。第二天他提著往天琪公司宿舍去了,曹郁寧從樓上下來接他。“天琪他們拍廣告去了,你要不上去等他?”清明把蛋糕交過去道:“不用了,你把這個給他?!?/br>遲疑了會,又說:“看著他點,讓他好好吃飯?!?/br>曹郁寧應著:“嗯?!?/br>他也再沒什么話走了。晚上天琪回來,捧著那只冰凍的栗子蛋糕,發了會呆。分給了大家,自己獨留了一塊,慢慢一口一口吃了。清明留在醫院的時間陡然加了一倍,吳瑤坐他對面,看他這段時間雖鎮靜無恙的上班,但似乎沉默許多。她關懷地問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嗎?”清明恍然抬頭,才意識到剛才又出神了,嗯了一聲:“沒事?!?/br>她記起那雙鷹隼一般的眼睛,試探地道:“你那位弟弟很久沒來了吧?!?/br>清明道:“嗯?!?/br>沒有了下文,她也不好問下去。晚上他送吳瑤回家,開車停到家門口。吳瑤慢吞吞地解安全感,遲遲沒有下車。清明偏頭看他,示意問她怎么。女孩羞窘難當,試探地鼓起勇氣湊近他。水潤柔軟的唇小心翼翼湊過來,帶著唇膏的香氣,明明是不同的人截然相反的感覺,眼前卻忽然閃過天琪那張哀傷淚痕的臉。他一下推開她,心中噗噗狂跳,力氣有點大搞得吳瑤十分尷尬。他也無意解釋,將吳瑤放下,開車忙走了。清明這邊固然煩惱重重,天琪也在一次又一次地接受獨立的挑戰。他有心情上班的第一天就被唐榮虐得慘不忍睹,因為耍大牌無故曠工的許多天,不僅嚴重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