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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他們在等待日出。 稀薄的天上, 還有微弱的星星的影子。 綾沒有回復費奧多爾任何的話。 她靜默地坐在地上,看晝夜分界,晨昏交錯的難得景象。 天處于一種朦朧模糊的光景,那顏色看起來正處于剛起床時, 視線模糊, 僅僅拉開一個角落窗簾的昏暗房間的狀態。 難道人也不能如同晝夜一樣,不能清晰地分割開來嗎? 這難道也是一種錯誤嗎? 顯然, 費奧多爾并沒有說服她, 相反的是, 他的話加重了綾對他的好奇和懷疑。 一個如此極端矛盾又自我的人, 也會說出這種人性格統一的觀點嗎? 綾沉默了半天,看泛著魚肚白的天空, 像一幅黑紫色的潑墨油畫, 然后全部溶解在費奧多爾的眼睛。 “費佳,我很感謝你的安慰。但你并不能讓我信服,除此之外,我還想說一句掃興的話,你讓我感到荒謬。我以為, 你已經放棄了加諸想法于他人的打算,可是你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你仍然沒有?!?/br> 她直白地說道,毫不留情。 “荒謬?也許你是對的,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都活在荒謬和虛無里面?!辟M奧多爾說道,他的眼睛透過光, 透過虹膜彰顯著一股迷幻的紫光。 “你是唐吉坷德主義嗎?費佳?” “唐吉坷德主義?理想主義?相反。正因為現實如此虛偽,人才要活著尋找真實?!辟M奧多爾說道。 “照你這么說,一切人類都活在虛偽里嗎?我可沒有你這么有理想, 如果只是你是清醒的話?!本c這么說道,她的語氣里充滿了嘲諷。 費奧多爾并沒有揪著這點和綾多做討論,他突然話鋒一轉,說道,“對比我來說,莉蓮,你難道不應該關心一下自己嗎?” “我該關心點什么嗎?看起來,費佳,你比我還了解我。我可是活在荒謬里,那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綾挑眉,順著臺階問道。 “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是正確的?!背龊跻饬系氖?,費奧多爾并沒有否決這句話,而是意味深長地說道,“你難道不關心自己的由來嗎?” “為什么要關心?”綾奇怪地問道,“這與我無關,也與你無關。我是好奇這些事情,但是這句話出自你的口中,我就不好奇了?!?/br> 費奧多爾只是沉默了一會,然后他才輕笑著說了一句文文莫莫的話:“莉蓮,比起我,你的人生才活在荒誕里?!?/br> 綾拉緊了羽絨服。 風呼呼地從裸露在外的臉頰縫隙里,從脖頸灌進四肢,戳進皮膚的縫隙,最后流入心臟。 這顆鮮活的心臟正一如既往的抽動著,帶著令人困惑的頻率,它在不斷地降溫。 綾心里一顫,費奧多爾要告訴她的東西并不免費,他在試圖引誘她跌入好奇心的陷阱。 她并不想這么輕而易舉的上當,雖然她的確對他的話產生了好奇。 “費佳,別和我提這些?!本c掩耳盜鈴似的捂住了耳朵,雖然這對阻攔他的聲音沒有任何作用,她只是用這個動作表示一種拒絕。 “莉蓮,你覺得,這個世界是荒誕嗎?”費奧多爾確實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他轉口說了另一句相差無幾的話。 “在建筑工程上,有一個很有趣的假象?!本c接了他的話,而她卻說了一句和他們之前聊天內容完全不相關的內容。 費奧多爾沒有試圖掰回他們的談話,他悠然自得地坐在枯色的地上,還順手捋了捋被風拂動的頭發,露出一半清晰地側臉。 天開始亮了,在他周圍的一切也開始從黑暗中蘇醒,而一直壓抑著的天空的陰影也逐漸開始消散褪色。 他只是問道:“什么假象?” “太空升降機,也就是宇宙電梯。阿瑟·克拉克在里構想了這種情景,使用碳納米管做的繩索做一個通往太空站的電梯,人可以像逛花園一樣前往另一個星球。但實際上,我們現在的技術還不足建造出它,但這個設想足夠有趣,就像一個足夠長度的爬梯,人可以借此離開大氣層,甚至溝通宇宙,把太陽系變成人類的后花園。費佳,你會覺得這也是一種荒誕的笑話嗎?” 費奧多爾沒有回復。 他過了半天,才說道:“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是個很好的假想。如果假象沒有實現的資本,人更樂意稱之為空想?!?/br> “是的。所以,當有人詢問克拉克,關于太空電梯的構想,究竟何時可以實現的時候,他說道,當人們不再取笑這個笑話的時候?!?/br> 綾轉過身,看向了費奧多爾。 她嘆了口氣,抬頭看了天空一眼,這時,星星已經無所蹤跡了,不過她相信它們還在,只是藏了起來,等晚上的時候,它們就會再度出現,在她的眼中,在空氣里聚集。 “真可惜,現在已經沒有星星了?!?/br> 她把戴在頭頂的帽子摘下了,仿佛是在希望大腦可以盡可能地沉浸在空氣里,這些細小的屬于自然的微粒幫助她找回自己。 “費佳?!彼p輕叫了費奧多爾一句,然后說道,“我不明白,為什么會有荒謬這一詞的存在?我一直覺得,這些看起來不切實際的東西也有其存在的合理,數千年前,會有誰會知道,人每天都倒立著行走在地球上嗎?” 綾用那雙迷蒙的瞳孔看向了費奧多爾,她看向他充滿了一股喘不上氣的窒息感。 她漆黑的瞳孔里透不進一點光線,就像鬼魂一樣抽離了軀體。 費奧多爾注意到了她的異常。 綾沒有分給他一點視線,她只是陰郁地說道。 “我看不起那些浪費生命的人,拋棄時間的人讓我感到痛苦,因為我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彼孀×搜劬?,“我在虛無的等待里,作為一本書存在。沒有自我,只為他人的愿望存在。但是我從來不認為我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當我擁有了自由,從書里解放的時候,我由衷的感激永恒,讓我有更多的時間去探索?!?/br> “所以?!本c站起來,用雙手拍了拍費奧多爾的頭發,嚴肅地說道:“費佳,我一點也不荒謬?!?/br> 費奧多爾點點頭,他的眼神里閃爍著一種饒有興致的光芒,他覺得現在的綾有趣極了。 綾并沒有心情關注他的表現,她只是垂著頭,繼續說道,“費佳,你知道關于時間的定義嗎?” 她像個興致沖沖的小女孩,急于分享自己的收獲,不過這不源自于一種期盼肯定的心情,而是一種絮絮叨叨式的自言自語。 沒等費奧多爾說話,綾就自問自答了。 “我們通常認為,時間是客觀的,它不隨任何事物的改變而變,時間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彼D了頓,像是在等待費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