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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流離散亂,傅天略年幼在冬日里撲了風,險些死去,憑著一股子韌勁活了下來。雖現看著傅天略身體康健,但總怕當年落下病根,年老體弱時顯露也未可知。說著,傅天略起身告辭,從閣樓上下來,銀山本與下人們在樓下吹著春風吃著果子,見天略下樓了,忙站起來迎他。傅天略又問道:“這天我出門,可有什么事沒有?”銀山說道:“沒有什么要緊事。就是藥房那里說紫團參買不來了?!备堤炻糟等坏溃骸霸趺淳唾I不來了?”銀山便道:“也就得了一斤,平日里頭原能買到的,說是大多被商華令買去了。再有的,也是別的人家要了,咱們是不能爭的。便除這一斤之外,那些次品,買了也白化銀子。所以這好藥不比從前,是有錢也沒處買去?!备堤炻孕Φ溃骸耙唤镆矇虺院镁昧?,愁什么!”銀山卻道:“哪夠呢?昨兒大夫給二爺開的方子,每天要一兩的,老爺平日吃湯藥也離不開參?!备堤炻詤s道:“我已好了,不必吃參,再找個大夫來,另開一個方子便是。余下的只給兄長配了他日常湯藥即可?!?/br>回了屋里,銀山忙讓請了大夫,細細給傅天略看了。大夫又要說話,傅天略卻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不必同我背醫書,聽了什么又‘邪不勝正’‘血不歸經’這些怪字怪句,不過風寒咳疾,你開個方子,不要再整什么貴價名方,只要能治病就好,打量我不知道你們和藥店那點生意?”那大夫聽了傅天略這么一番硬話,腹中縱有千句勸的,如今一句也無了,只道:“既然如此,我便開個湯劑給公子發散發散便是?!?/br>晚上傅天略吃過藥了,便覺得昏昏沉沉,和衣躺著,只在燭光搖曳間,見得一個青衣婦人伏在地上,哀泣不已。傅天略問道:“你是誰呢?”那婦人抬頭起來,卻是安氏滿面血淚,慘不忍睹。傅天略急得心口一陣劇痛,眼前頓時清明起來,睜眼室內空無一人,只是做夢罷了。但心口仍悶悶的絞痛著,外頭仍有低低的嗚咽聲。傅天略拉好衣服,從內室出去,見銀山也已醒了,爬起來問道:“怎么了?”傅天略卻問:“是誰在哭?”銀山忙說:“不長眼的東西,大半夜的竟到主子門前哭喪去了?主人莫惱,我且去打發她!”若在平日,傅天略必然是這一番言談,但今日卻心慈手軟起來,說道:“我聽她似有壓低哭音的,但悲不自勝,怕有什么隱情,且引她見我?!便y山聽天略這樣說,也十分吃驚,卻仍答應著去了,半天引來了一個穿粗麻衣的婦人,想必是粗使的。那婦人跪在地上,求道:“奴原以為蹲在外頭墻角,并不知是與二爺臥室相近的,擾了二爺之夢,實在萬死難恕。求二爺寬宏,不以奴為意?!碧炻月犓f話和一般粗使仆婦不同,打量一下她的眉眼,說道:“你是杏子mama?”這婦人聞言頗為驚訝,又點頭道:“二爺真憐老恤下,還能認得婢子?!碧炻砸娝緫钦a命夫人,如今卻憔悴支離,身上穿戴破舊,且也是綁腿、內袖露出一截遮掩傷口的打扮,又有剛才之夢,使天略思母之念大增,不覺對杏子mama眉目柔和起來,又讓銀山請她坐下。銀山見二爺如此,嚇得很慌,以為他病糊涂了,轉念又想:“難道二爺竟未放棄讓杏子為倡伎的念頭,要對杏子母親使什么計?”反正總想不到二爺要真心做好事的頭上來。杏子母親本姓云,如今稱云娘,隨著杏子被賣進了來,冰天雪地里捧著長生牌跪求天浪,請他不要讓杏子當風塵之人。天浪心腸柔軟,哪里受得,故頗為留心杏子,才有當日薄責天略之事。銀山說道:“如今你兒子在仙人那兒居著,也挺好的,你怎么又哭?”云娘便道:“不為旁的,為的是杏子原有個meimei,賣到了東三連家,那剛進了個新主婦,不喜歡咱們孩子,要將她發賣,孤兒寡母,沒有計策,故而自傷起來?!痹颇镆膊桓覍⒋耸抡f給別人,晚上做完雜活,已是深夜,想著身世悲慘,便蹲在墻角草叢中,咬著帕子哭了起來,不想叫銀山拉了去,她滿以為禍事了,少不得被斥責打罵,如今倒不知天略竟這樣和氣。這夜不知怎么,天略心腸最軟,聽了云娘這話,猛地想起自己夭了的的幼妹來。多問兩句,又暗道:“當初meimei要是得活,也是這個年紀?!碧炻孕睦镉纸g痛起來,卻想著在人前必得剛強,便也忍淚,故作怡然道:“這也是咱們的緣分?!北忝y山道:“你打聽一下,若是有聽見的,將云娘的女兒接回來,不怕化銀子的?!痹颇锫勓?,落淚不止,跪著磕頭磕腦不絕。天略見她這樣,暗自傷心,又道:“快起來?!痹颇镉职莸溃骸岸斢谖壹业拇蠖?,云娘自死不敢忘。就望來生能投成一頭牛一頭馬,給二爺馱個什么的就是福分了!”天略心里酸楚,又道:“真真是可憐父母?!?/br>說起安氏,玉郡王總想起來當初小侯爺提點道,若要取得天浪,必先為安氏求赦。他如今得取雙嬌,又想起這事來,便趁著喜慶,慢慢的和尊妃提了起來。尊妃聞言,卻道:“誰要為安氏求赦都可,單是咱們家不可!”玉郡王卻狐疑道:“這是什么道理?以咱們家今日的權勢,多少求不得的?”尊妃卻苦勸道:“你還是這個呆頭呆腦,不知道厲害。咱們家當年為了傅家平反吃了多少暗虧,惹得太后一直不喜,好容易結了今日的親事,才和暖些,你又提這個?且娶了兩個金閨秀女你還不足?別說太后,就是王爺聽了也要生氣罵你!”玉郡王被堵的無話。尊妃卻又柔然一笑道:“我也知道天浪是個好孩子,但是男人跟女子不同,名分與他們無益,有時反而還傷面子。你快別想了。你若真為他好,不如效仿穆王之流,為心儀男子求娶佳偶。若傅家能娶個好的,也是光耀門楣、延綿子嗣的好事。要他們自己去求,一時是求不到好的,且他顧忌著你,怕有娶妻的念頭也不敢說,你倒是要體貼些?!庇窨ね趼勓?,頗覺被點通了一般又道:“哎!我竟只顧著自己歡喜,卻沒想到這個!他也是歲數到了。自然要娶親生子的,我豈是那等拈酸吃醋之輩?只是我看他們兩兄弟都非凡俗,平常女子是配不上的,好的怕家里沒見識,不要女兒嫁入傅家。我看罷,倒是我做主,一并幫他們兩兄弟包攬下來,才是妙呢!”轉眼已是春日最好的日子,大吉,利婚嫁,是玉郡王迎娶雙姝之日。傅天浪因尷尬不便前往,而傅天略也因身子不痛快、心里也不痛快,只送了禮去便罷,并不前往,只在屋里靜養,倒錯過了一場難得盛會。迎親隊伍不在話下,妝奩抬了幾條街也自不必提,單是軟紅氈便鋪了十里,遠遠看著,都是一片熱熱鬧鬧的火紅。更妙的是,太后隆恩,特命賞賜新鮮花卉九千株,寓意一雙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