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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讓他更加的自我懷疑。 回到民宿后,相野過來安慰他。 那真是個別扭的人,不會說什么好話,冷冰冰地說“裴光邀請他去看演出”。邢晝讓簡寒棲陪他去,他還生氣了,轉頭就走。 可走沒幾秒鐘,他又回來。這回倒是坦誠得多,說大家都很關心你,不過最后又被氣走了。 那天晚上相野在隔壁陽臺彈琴,邢晝伴著琴聲入眠,雖然又做了噩夢,但卻沒有那么難熬了。他又重拾了勇氣,覺得可以往前走了。 往前走,一直走,最終走到這片衰草連天的荒蕪平原。 平原上,一道赭紅大門巍然屹立。門是開著的,且只有門框,灰白霧氣不斷涌動,偶爾還有幾道天光在其中閃爍。 這跟相齊畫中的差不多,只是親眼看見時更加巍峨壯觀,很有壓迫感,讓你靈魂震顫,無法言語。 更讓人震驚的是,這門在不斷擴張。 邢晝已經沿著門走了半日,仍然沒有看見它的邊界。與其說這是一扇門,不如說它變成了一堵透明的墻。 門在擴張,平原在被壓縮,鹿野的天要變了。 第95章 彌望鄉 這是邢晝抵達鹿野的第七天,這七天里,他走過了許多地方。 有一次他穿過一片黑色叢林,發現了干涸的水源。龜裂的河床底部躺著不知名的野獸的骸骨,四周寸草不生,卻有一種黑色的如同鐵線蟲的生物在大地的裂紋中游走。要不是邢晝反應快,那蟲子就能鉆到他的皮膚里去。 有一次他在一片沙土里發現了一個石頭蓋的神廟。神廟已經倒塌了,只剩下幾塊斷垣殘壁,他從石壁上找到了一些圖畫,畫的是一群人對著大門叩拜的場景。壁畫年代久遠,早已被風沙侵蝕,但有人還泄憤似地用類似斧頭的利器在上面劈砍,留下了許多痕跡。 他在沙土里嘗試著挖了幾下,找到了一些小孩兒的頭骨。在他跟宗眠那么多年堅持不懈的調查里,這大概是源于某種古老的祭祀儀式。 有一次他找到了一個地xue,在里面發現了有人生活過的痕跡。從遺留的物品和裝飾來看,地xue的主人應該是幾個流浪者。 結草為席,墻上還掛著骨頭。大大小小的骨頭,都被精心打磨過,有些變成了刀,有些變成了笛子、項鏈,還有些小圓片串在繩上,是可以流通的代幣。它們不是人骨,是鹿野平原上一種非常強悍的猛獸,有點像是未進化完全的野豬。這種野豬的rou并不好吃,且非常兇猛,但殺死它,你不光能得到飽腹的rou,它的骨頭也會成為你英勇的勛章。 地xue已經沒有人,草席上積了一層灰,骨頭卻還掛在墻上,說明那幾個流浪者并非主動搬離,而是出門之后就再也沒能回來,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 邢晝在里面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離開這個地方,走了半日后,終于發現了一個小型聚居地。 鹿野平原少有城市這個概念,因為無論你如何費力地搭建起一個城市,也會很快被各種各樣的意外摧毀。有時是大的風暴、有時是祭司間的戰爭、有時是水源的枯竭,維持的時間從幾個月到幾年不等,久而久之,大家便如同游牧民族般逐水而居,并不再試圖建立城市了。 邢晝之前碰上一個流浪者,把人抓住之后用食物跟他換取了一些信息,沒打聽到楚憐,但打聽到拓真的領地在大約百里之遙。那兒是一個初具規模的小城市,但鹿野所謂的城市與外面的世界不一樣,大約只是一個村罷了。 拓真是個很有野望的人,他并不甘于帶著所有人永遠住在帳篷里,所以在宋沅走后,他再次傾盡所有,在一塊綠洲上打造出屬于他的國度。 當然,如今拓真已死,他的女兒落了個不得不逃離鹿野的結局,那片綠洲也早被別人搶走并瓜分了。 眼前的帳篷群并不大,邢晝看準了頭領的位置,悄悄潛入,再次打聽楚憐的消息。這頭領便是原先的祭司,只是現在這些祭司深怕遭到報復,已經低調許多。 他沒見過槍,但聽說過這種神物,又比對著邢晝的“奇裝異服”,察覺到他是從外面來的,連忙惶恐下跪。不需要邢晝怎么威脅,就把想要的信息告訴了他。 楚憐確實出現過,但生活在鹿野底層的邊緣人士,大多不知道。他們光是思考怎么存活下去就已經夠累了,也唯有像頭領這樣的人,還能聽到點從綠洲傳來的消息。 據說有個從鹿野離開了又回來的人,出現在綠洲,他為他們帶來了外面的消息,并說能帶大家一起離開,創造新世界。 聽到這里,邢晝心頭一跳,以為這就是楚憐的計劃,可接下來聽到的話又讓他迅速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那天晚上的彌望鄉載歌載舞,但過半夜,等所有人睡著了,一場大火就燒了起來,很多人都死了,逃出來的寥寥無幾……” 彌望鄉就是拓真在綠洲上建立的城池。 頭領回憶著那天晚上他遠遠看到的情形,他也想去參加那一場盛會,但他去晚了,沒趕上??珊髞?,他慶幸自己沒趕上,否則可能也會死在那場大火里。 漫天的大火將夜空都點燃了,房屋倒塌的聲音、人的慘叫聲,響徹四野。樹影在那火光中搖曳,像地獄的妖魔鬼怪,仿佛下一秒就要鉆出來。 不斷有人從大火里逃出,他們向著夜色深處跑去,大聲呼喊著“救命”,可很多人沖出來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火人,沒走幾步就倒在地上。 那一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把整個彌望鄉燒成了一片焦黑廢墟。 頭領渾渾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帳篷里,別人知道他去了彌望鄉,紛紛跟他打聽消息,但他對此三緘其口。尤其是有人問起那個去而復返的“使者”時,他恨不得把記憶從自己腦海中挖去。 那天晚上,他看見了那個人。 他站在彌望鄉外的一個土坡上,火光照應著他的臉,穿著他們從未見過的精致服裝,一身黑色,優雅從容。從容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全身上下不沾一滴血,可卻能扼住你的心神。 似是感應到了窺探的目光,他回過頭來,剎那間跟頭領對視一眼。 頭領嚇得坐在地上,隨即轉身往外跑。他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跑回來的了,等他冷靜下來時,他已經在距離彌望鄉很遠的地方。 彌望鄉的那場大火,一定是那個人放的,他去而復返,不是為了帶給他們希望,而是為了復仇。 頭領以為邢晝也是來復仇的,因此驚懼不已,求著邢晝不要殺他。 邢晝當然不會隨意殺人,可當天晚上,頭領就帶人偷偷摸進他的帳篷,企圖把他剁成rou泥。他們還在他的吃食里下了藥,但不知道邢晝向來謹慎,吃的都是自己從外面帶進來的東西,喝的水也是自己找的。他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