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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她不知道還能找誰求助。可許父根本不想與她糾纏,鉗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出樓梯間,押入電梯,帶到樓下,塞入一輛的士,又掏出一千塊錢扔給司機,不耐煩地說道:“給我把這個瘋婆娘扔遠一點!”“送去哪兒???”的士司機只要有錢賺就好,根本不管許母的哀求和掙扎。“把門鎖了,送得越遠越好。錢夠不夠?不夠我全給你!”許父又掏出一沓現金,扔進司機懷里。司機樂壞了,連忙把前后門都鎖上,喜滋滋地道:“師傅,得嘞,咱保證把她扔到荒郊野外去?!?/br>一個穿著單薄,又沒有手機和錢包傍身的女人到了偏僻的地方會遭遇什么危險,這兩人竟然從來沒想過。正如許母以前從來沒想過,被她打得連呼吸都痛的孩子該如何支撐著那搖搖欲墜的身體去應付外界的一切。她尖叫著、哭喊著、捶打著被鎖死的門窗,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丈夫離自己越來越遠。他那張原本英俊的臉在太過刺眼的陽光中竟慢慢變得扭曲、猙獰、成了另外一幅可怕的模樣。許母哭得快斷氣了才倒向椅子靠背,氣若游絲地道:“師傅,把我送去月亮灣小區,那里夠遠了吧?”司機只是貪便宜,并不是什么大jian大惡之人,聽她這么一說,連忙答應下來。第八十三章許母已經被折磨得麻木了,她跑到外面,那孩子便也跟到外面;她回到小區,那孩子果然也跟了回來。她起初還會嚇得尖叫、痛哭、求饒,可連續多日后,她已經放棄了這無謂的掙扎,正如那孩子在她日復一日地虐打中放棄了說話、奔逃、求助。她把他折磨成了一個麻木的半死人,而今,他便也把她折磨成同樣的模樣。許母把家里能打開的窗戶全都打開了,電視機、電腦、平板、手機,不分晝夜地放著節目,這樣就能讓家里顯得熱鬧一點,而這份熱鬧又能幫她驅走內心的恐懼。前天,她又一次逃出小區,準備坐火車離開這座城市,卻在登車后發現自己的身旁依然跟著那個安靜的孩子。他的皮膚越來越白,嘴唇越來越紫,瞳孔像墨一樣黑,根本看不見虹膜折射出的光,全身上下還散發著水草和死魚一塊兒漚爛的臭味。全車的人都在詢問誰的包里帶了死老鼠,就連乘警都被吸引過來,準備挨個兒檢查。只要一想到這孩子是被丈夫打死的,許母便逃也似地跑下了車。她得把他帶走,藏起來,否則事情曝光后丈夫會被警察抓走。是的,她還愛著自己的丈夫,很愛很愛,即便懷孕的時候未曾得到他的關懷和照顧,即便危險的時候被他獨自拋下,她也依然愛著他,愿意為他付出一切。她始終記得那天回到家,在得知孩子死了的時候,丈夫對她說過的那些溫情的話。他們原本已經和好了,甚至準備再孕育一個孩子,一個更乖巧、可愛、聰明,安靜,不會讓他的mama患上抑郁癥的孩子。那是她患病多年來,唯一見到的希望之光。她想要的,也只是丈夫的一句安慰、一個承諾,一次擁抱而已。“都是因為你!你為什么要回來?你毀了我的生活!”再一次回到月亮灣小區的許母已經崩潰了,拿出一把刀指著孩子,歇斯底里地尖叫。孩子仰著頭,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未曾因為那寒芒閃爍的刀尖而閃躲。他是不怕這些東西的,沒了痛覺和生命,無論如何被傷害,他也不怕了。許母拿刀刺了幾下,發現刀尖沾染的不是血液,而是一種濃稠如墨的液體,便承受不住地暈厥了過去。她在地上躺了很久,久到骨頭都冷透了,四肢也麻木不堪,腦袋像是被車輪反復碾壓,痛苦得難以言喻。這痛苦甚至牽連到她的眼皮和眼珠,讓她每一次眨眼都疼得抽搐。她根本沒有力氣爬起來,只能癡呆麻木地看著天花板。那孩子似乎知道她醒了,便也走過來,彎下腰,用黑洞洞的眼睛與她對視。恍惚中她又想起曾經的一幕:她把孩子打得奄奄一息,卻懶得給他收拾,便直接扔進廁所,拿蓮蓬頭一頓亂沖,又不想打濕自己的衣服,就厲聲勒令他站起來,回屋去睡覺。孩子用手指蘸了鮮血,在地板磚上寫道:【mama,我zhan(站)不qi(起)來了,我zha(眨)yan(眼)dou(都)teng(疼)?!磕菚r候他才讀一年級,很多字不會寫,只能用拼音。她努力辨認了一會兒,暴跳如雷地罵道:“你裝什么裝,我只是輕輕打你幾下,你能有多疼?起來,起來,你給我起來……”后面那些瘋狂的咒罵,她已經無力去回想,但她現在總算明白“連眨眼都疼”是怎樣的一種疼,那根本不是輕輕地打幾下,而是往死里打才會造成的后果。她曾經往死里打自己的孩子……“哈,哈哈……”終于不再自欺欺人地說自己只是在“教育”孩子的許母竟咧開嘴慘笑起來。看見她扭曲的笑容,那孩子歪了歪頭,似乎有些困惑。就在此時,被許母開到最大聲的電腦里忽然傳來一陣驚呼,有人用夸張的語氣感嘆道:“這不可能!梵伽羅畫出來了,他竟然畫出來了,他真的是靈媒!”聽見“梵伽羅”三個字,許母竟在那孩子黑漆漆的的瞳孔里看見了乍泄的光芒。你能夠想象嗎?死人的瞳孔里也會有光,靈動、清透、充斥著滿滿的喜悅和數不盡的依賴。他立刻就對母親失去了興趣,邁著細瘦的腿,噔噔噔地跑到電腦前,極為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人。許母大松了一口氣,然后摳著地板縫,一點一點把自己往門后挪。她現在特別喜歡往狹窄、昏暗、逼仄的空間里鉆,而這些地方原本都是那孩子的藏身之處。他們的地位和處境已完全顛倒了,這真是諷刺。快要躲入門后時,許母緊張地看了那孩子一眼,卻發現他竟然扯開嘴角,露出一抹雖僵硬,卻又格外柔軟的笑容。他仰望著電腦屏幕上的那個青年,就像仰望著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許母被這個笑容鎮住了,她似乎從來沒見過他的這種表情。他總是怯怯的,縮著肩膀,耷著腦袋,像一只躲在臭水溝里的老鼠。而這恰是她極度厭惡他的原因。她認為自己生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那孩子也會笑,而且笑起來竟如此玉雪可愛。許母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