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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沒有人。許母一路狂奔,到了保安崗亭,可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一臺電視機在上演著一部古裝劇,卻詭異的沒有聲音。許母的瞳孔縮得比針尖還細,這一幕更刺激了她的神經,令她發出恐懼的尖叫。無人、無聲、無晝,只有永夜,這樣的環境多像一片鬼域?難道說她已經被那個孩子困在這里了嗎?就像里那個沒有色彩的世界?這樣的想象令許母嚇破了膽,她轉身朝大門口跑去,她得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還能不能讓自己融入。月亮灣小區太偏僻了,一條公路在黑暗中蜿蜒,而兩旁卻毫無人煙。許母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當她終于在路上看見兩盞車燈漸行漸近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連鞋子都跑掉了,腳底是一片腥紅的血跡。“停車,停車,帶我去市區好不好?我給你錢!”她拿出錢包,把自己能找出來的現金一股腦兒地塞給滿臉莫名的司機。一個小時后,她終于來到市區,并無比安心地發現自己還在原來的世界,未曾被鬼域吞噬。這種融入俗世的感覺簡直好到了骨子里,讓她對著酒店的招牌激動地落了淚。也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渾身都疼,裸.露在外的皮膚布滿了青紫的傷痕,像是被誰暴打了一頓。但其實并沒有人對她施加暴力,這些淤傷都是她在躲避兒子的過程中磕碰的。曾經她留給那個孩子什么,現在全都一一應在她自己身上,可她并未察覺到這微妙的輪回,只是懷著狂喜的心情跑進酒店,訂了一間房。她太累了,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手機沒電了,奄奄一息地鳴叫兩聲便徹底熄滅;錢包里只有兩個鋼g和一張信用卡;鞋子跑丟了;衣服破了幾個洞……許母癱坐在房間的地毯上,狼狽萬分地拾掇著自己。她累得幾乎暈厥,洗澡的時候必須緊緊抓住專為殘疾人士設置的扶手才能站穩,溫熱的水流沖刷過滿是傷痕的身體,帶來的卻是一陣又一陣刺痛。這讓她想起了某一次的虐打之后,她給那個孩子洗澡,明明水溫很舒適,浴盆也是新買的,他卻顫抖著、踉蹌著,一邊打著擺子一邊哭泣,弄得她滿身都是水。她剛消下去的火氣又像汽油彈一般炸裂了,怒斥道:“我都這樣精心照顧你了,你還哭什么?洗澡不舒服嗎?浴盆不好用嗎?你是沒有骨頭站不住嗎?”可是今天她才知道,被那樣折磨之后,洗澡是真的不舒服;浴盆也真的太滑不好用;骨頭還在,可是它們全都軟了,被打軟了罵軟了嚇軟了!她曾經造過的孽,現在一點一滴、一進一出、一還一報,全都落回她自己頭上。她不知道怎么的,竟蜷縮在溫熱水流的沖刷下,哭得幾近崩潰??衫咸鞝斶€是不愿意放過她,當她好不容易躺上床,閉上眼,試圖讓自己睡一覺時,身邊的席夢思卻塌陷了下去,有一團冷冰冰的東西緊緊挨著她的手臂。她頓時顫抖起來,牙齒在寂靜中發出刺耳的磕碰聲。她用被子蒙住頭,于是那冰冷的東西便也跟著鉆入被窩,依然緊緊貼著她的手臂。她終于發出凄厲的尖叫,睜眼一看,那個孩子果然跟來了,在他身后是兩扇被拉開的落地窗,還有外面瑰麗閃爍的霓虹燈火。他竟沿著幾十公里的路跑來了,又順著幾百米的高樓爬來了,無論她在哪兒,他總能將她找到!這個事實讓許母陷入了無盡的絕望。她一邊尖叫一邊跳下床,拉開門,跑了出去,在人來人往的大堂里瑟瑟發抖驚恐萬狀地坐了一夜。服務員數次跑過來詢問她原因,并告訴她可以幫忙報警求助,可她只能無聲無息地張張口,又無聲無息地閉了嘴,就像她的孩子那樣,在極致的恐懼中失去了語言表達的能力。好不容易捱到早上七點多,她連忙匯入蟻群般蠕動的人潮,登上早班地鐵,趕往丈夫所在的公司。摩肩擦踵的人群帶給她極大的安全感,也讓她隱隱意識到,為什么那個孩子特別喜歡上學,因為在同學的包圍下,他可以避免被虐打的命運,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人生是一場輪回,你種下什么便會收獲什么。九點多的時候,許母終于抵達目的地,又在一名熱心員工的引領下在茶水間里找到了獨自先逃的丈夫。他的面容也很憔悴,但身上穿的衣服卻干干凈凈,整整齊齊。一名年輕女子正伸出手幫他調整領帶,而他垂下頭,溫柔地笑望對方。家里發生的那些可怕的事,似乎在他這里全然沒留下.陰影,他的生活一切如常。許母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帶她進入公司的那名職員只能尷尬地咳嗽,以提醒茶水間里明顯涌動著情潮的兩人。“你怎么來了?”看見突如其來的妻子,許父臉上的溫柔頃刻間消失,“你跟我出去,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彼昧ν妻S母,態度十分粗魯。那名年輕女子紅著臉頰跑了,另一名職員卻盯著許母滿身的青紫,露出狐疑的神色。許母的鞋子早就跑丟了,只能把酒店的薄底拖鞋穿出來,血rou模糊的腳板早已把純白的絨布染得臟污不堪,而她體表的那些傷痕經過一晚上的淤積,顏色則又加深了幾分,顯得觸目驚心。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對許母提出關切的問候,并準備幫她報警或者送醫,可是到了許父這兒,他卻對她的狼狽視而不見,正如他對兒子的痛苦置若罔聞。許母被推入昏暗的樓梯間,整個心也黑了下來。“你昨天晚上住在哪兒?”她用壓抑的哭腔問道。“當然是住酒店。你來我公司干嘛?他呢?走了嗎?”許父急切地問道。“沒走,他是來報仇的,怎么可能會走?我昨天住在三十多層高的酒店,他都能找到我!老公,我要留在你身邊,我害怕!”許母緊緊拽住丈夫的衣袖,卻被對方狠狠推開,他絕情的語氣讓樓梯間的溫度降到了冰點:“他跟著你出來了?你他媽……你的心怎么這么毒?你是準備拉我一起死嗎?虐待他的人是你,要不是你把他打成內傷,我至于一腳就把他踢死嗎?”許父驚覺自己失言,連忙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掐住許母的脖子,將她壓在墻壁上,低不可聞地警告:“他要報仇也是沖你來的,不管我的事,你給我滾遠一點!”“老公,你別丟下我,你救救我!”許母喘不上氣,卻還是一聲接一聲地哀求著。最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