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結束，季綰綰幾乎是扶著墻走下別墅的臺階的。

    周恪扶著她的手，生怕她摔了：“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季綰綰撐著腰，“我得走兩步消消食?！?/br>
    周恪看了眼小票，一眼掃不到底：“你是真的很能吃?！?/br>
    季綰綰沉默了一下：“我平時飯量沒有這么大的?！?/br>
    在學校的時候季綰綰和周恪每天一塊兒去食堂吃飯，小姑娘喜歡新鮮感，什么菜都要嘗一嘗，就是胃口不大，每道菜夾兩筷子就飽了，把盤子往前一推，眼巴巴的看坐在對面的周恪。

    周恪不用看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拿起筷子把她盤里的菜夾到自己這兒，就著飯一塊兒吃了。

    于揚每次看到這一幕，都會十分震驚：“恪哥，你變了?！?/br>
    周恪吃東西很挑，不吃零食不吃甜品，食堂的菜色只吃定式的幾樣，其它一概不碰，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自從戀愛之后，挑食的毛病居然改了——季綰綰剩什么他吃什么，完全沒有一點兒不樂意。

    于揚甚至覺得他還挺享受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到女朋友的剩飯。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女朋友。

    “我懂，”周恪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這是為割資本主義韭菜犧牲自己?！?/br>
    季綰綰：“？”

    季綰綰：“……”

    神他媽資本主義韭菜。

    能把揮霍自家老爸的錢說的這么清新脫俗，不愧是能拿奧賽第一的優秀選手。

    季綰綰是真的吃的很飽，盡管她已經戰略性的選擇菜單里貴且量少的菜品，但架不住周恪一輪又一輪的點菜，她感覺自己胃都要炸了，晚上都沒怎么睡好。

    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吃飽了撐的真的能睡不著覺。

    第二天回南城，季綰綰問空姐要了一塊小毛毯，睡眼朦朧的蓋好：“洋房火鍋害人啊?！?/br>
    周恪替她將毛毯角掖好，裹了個嚴嚴實實：“下次還想吃嗎？”

    “不吃了，再也不吃了，”季綰綰頓了頓，“我已經吃傷了，現在有點暈火鍋了?！?/br>
    周?。骸啊?/br>
    季綰綰覺得自己的犧牲可太大了，為了割資本主義的韭菜，她付出了太多：“下次再也不吃這么多了?！?/br>
    周恪捏了捏她的手，問空姐要了杯熱水。

    季綰綰接過，喝了一口，安靜了一會兒，說：“我就是有點氣不過?！?/br>
    周恪看了她一眼，抬手將她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后：“我知道?！?/br>
    季綰綰抿了抿唇，說：“我從小到大過得都……挺順利的，沒受過什么挫折，除了爸媽有時候不在身邊，其它都挺好的?！?/br>
    “成績啊，家庭啊，人際交往啊，”她抬起眼，望向窗外無邊的天空，“我覺得都不是事兒，很容易就能解決?！?/br>
    她回過頭，看著周?。骸澳闶遣皇怯X得我很幼稚？”

    周恪看著她，溫和的笑了笑：“怎么會?！?/br>
    “后來我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樣幸運，有時候電視劇里演的就是現實，生活就是這么戲劇化?！?/br>
    季綰綰頓了頓，說：“第一次聽你說家里的事的時候，我其實有點茫然，就像對著一塊未知的領域，完全不知道里邊是什么?！?/br>
    周恪問：“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季綰綰搖搖頭。

    “沒有，我只是很驚訝，又很心疼你，”她說，“那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你成績為什么會這么差，后來才慢慢懂了?！?/br>
    周恪牽著她的手，指尖鉆入指縫，十指相扣。

    他彎起眼，開玩笑道：“都是生活所迫?！?/br>
    “我試著代入過，如果我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了，我可能早就受不了了……別說學習了，我估計都不會再去上學了，”季綰綰湊近了一點，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周恪，你真的很厲害?！?/br>
    “老高說我們倆蒙塵的璞玉，其實我不是，我就是混著玩兒的，”季綰綰停頓了一下，“你才是?！?/br>
    周恪沒有說話，牽著她的手緊了一點兒。

    “我氣不過，覺得不公平……你本該站在最高的地方，就像昨天的比賽一樣，發著光，接受所有人的掌聲和贊美，”季綰綰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br>
    周恪的聲音很低，帶著點兒鼻音：“很快就過去了?！?/br>
    季綰綰眨眨眼：“是啊，時間過得很快的?！?/br>
    “剛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在想，”她頓了頓，笑著說，“等上了大學，我一定好好讀書，將來要掙大錢養你?！?/br>
    周恪挑起眉：“不應該是我養你嗎？”

    “我成績比你好呀，知識改變命運，”季綰綰說，“如果你去開挖掘機，我起碼能當設計挖掘機的那個人?！?/br>
    周?。骸啊?/br>
    挖掘機這個梗還能不能過去了。

    “現在不用想這么多了，”周恪說，“我們是一樣的?！?/br>
    直到現在，季綰綰還是有些恍惚。

    就好像昨天頒獎典禮上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夢幻到有些不切實際。

    “……好吧?！彼p聲道。

    周恪垂下眼看她。

    小姑娘裹著毯子窩在寬大的座椅里，頭發蓬松，整個人毛茸茸的，軟趴趴的靠在他肩膀上，莫名給人安定的力量。

    “那就一起掙大錢，”季綰綰小聲道，“總之就是要好好的?！?/br>
    “和我在一起，以前不開心的事兒就過去了，在我這里，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夠了?！?/br>
    她直起身，沖他張開雙臂。

    周恪靜靜的看著她。

    季綰綰笑著歪了歪頭：“抱抱?！?/br>
    周恪安靜了幾秒，靠過來，一把將她摟到了懷里。

    少女身上柔軟的氣息將他整個人包裹，就像是在深海漂泊許久的人，終于找到了一處安定的歸宿。

    “所以呀，你只管往前走，”季綰綰下巴擱著他的肩窩，“不要擔心我跟不上你的腳步?！?/br>
    “……”

    “我會和你一起發光發熱的?！?/br>
    到南城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出了機場，季綰綰就看見路邊停著一輛賓利。

    不出所料，車上下來一個人，恭恭敬敬對周恪喊了聲“小少爺”。

    周恪把行李給他，回過頭：“上車?！?/br>
    季綰綰已經對他家接連不斷的豪車麻木了，點頭應了聲好，跟了上來。

    上車之前還不忘和幫忙搬行李的司機說了聲謝謝。

    司機愣了下，抬頭看向她。

    季綰綰沖他笑了笑。

    汽車駛出機場，周恪看了眼時間：“三點半了?！?/br>
    “這么晚了啊，”季綰綰想了想，“還有一節課就結束了?！?/br>
    周恪接過她的話：“晚上也沒有課，只有晚自修?！?/br>
    季綰綰：“……”

    兩人對視了一眼，迅速g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