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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早上一個人去上學,夏天嘛,就穿個連衣裙。有個男的騎著自行車繞到我前面,讓我給他摸一下。我推開他就跑,頭也沒敢回。不過他應該是沒追上來,如果想追的話,我肯定跑不了?!?/br> “后來呢?”唐寧抱著她問。 “嚇壞了唄,”余白回答,“明明知道是碰上壞人了,不是自己做錯事,但就是沒跟家里人說,也不敢告訴老師?!?/br>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久遠得她差一點就要忘記了。仔細想起來,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哪怕是她這樣跟父母關系親密的孩子,在學校每天出入老師辦公室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的班干部,也會因為那種奇怪的羞恥感隱瞞自己險些受到猥褻的事實。 由此看來,強jian罪報案率僅 7%,猥褻罪更低得離譜,這種說法一點都不夸張。 “女孩子要平安長大太不容易了?!焙诎抵?,她嘆了一句,忽然又開始好奇,自己身體里那顆正在搏動的小心臟,時刻長大的小軀體,究竟是男還是女。 她這正抒情,唐寧卻批評:“你這么想就不對了?!?/br> “怎么不對?”余白推開他,覺得自己剛才那一大段的心理活動全都白搞了,這人居然一點共情都沒有。 唐寧卻答:“實際上無論性別、年齡、好看難看、強壯或者嬌小,都有可能受到性侵害,而且都會留下長時間的心理創傷。就是因為很多人有這樣的想法,覺得男孩不會遭受性侵,或者說就算被猥褻了,受到的傷害也沒女孩那么大,導致男孩遇到這種事更加容易被漠視,更加不敢說出來?!?/br> “這是你從前想寫的那篇論文里的吧?”余白揶揄,,題目她都還記著呢。 唐寧無所謂她翻老賬,說:“搞性別對立就沒意思了吧?你也是學法律的應該很清楚,如果像我這樣年滿十八周歲的成年男性被人騙走賣掉了,甚至都不算拐賣人口,如果不能證明限制人身自由,或者有其他暴力行為,連強迫勞動罪都夠不上?!?/br> 的確,男的也挺慘的?!柏溬u人口”四個字說起來耳熟能詳,其實卻是聯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里的定義,我國刑法里根本沒有販賣人口罪,只有拐賣婦女兒童罪。 “嗯,你們男孩子長大了也挺不容易的,”余白總算承認了,“你這么說得我都不敢生孩子了?!?/br> “晚了,”唐寧一只手罩在她肚子上,“但是我會保護你們的?!?/br> 余白聽得心中一蕩,伸手抱住他回答:“我也會保護你的,肯定不讓別人把你騙走賣了?!?/br> 唐寧這才笑了,把她摟進懷里。 那一刻,余白又想起那件舊事來,十歲,四年級,初夏美好的清晨,她穿著一條自己最喜歡的白色棉布連衣裙走在上學的路上。 后來遇到的事,她從沒對別人說過,這一夜第一次說出來,就是對唐寧。她從沒有想過什么絕對信任,或者毫無保留。但他,對她來說,就是不同的。 第二天,余白一早到立木,跟王清歌談了行星之家的事。 開場第一句就是:“作為柯允的辯護律師,我們對這件事暫時不應該做任何判斷,也不合適直接調取證據?!?/br> “我知道這么做會有風險,但是……”王清歌作為陳銳的徒弟,第一反應就是余白在跟她說刑法 306 條,辯護人偽造證據、妨害作證罪。 畢竟自己只給出了結論,沒有解釋,她這樣反應,余白并不意外,繼續說下去:“如果我們的推測錯了,又因為聯系了女孩家長,把這件事擴大開來,對翟立,對孤獨行星,甚至對柯允都會有非常不好的影響?!?/br> “如果我們沒錯呢?”王清歌反問。 “如果我們的推測是對了,”余白又說出另一種可能,“真的有孩子受到了侵害,而且和柯允的案子之間有聯系,那我們更加要小心,必須保證整個取證過程合理合法,無可指摘,有任何線索都應該交給警方或者檢察院,讓他們去調查?!?/br> “但是……”王清歌欲言又止。 余白等著她說下去。 王清歌卻好像吞了那后半句,頓了頓才道:“現在我們什么都沒有,這個取證申請怎么寫呢?警方那邊會不會采納?或者說他們覺得這兩件事不相關,干脆就是拖著呢?” 的確,辦案都是講證據的。 此刻,翟立還躺在 ICU 里,柯允也還在精衛中心住院,警方后來又在青少年精神科醫生到場的情況下對他進行了訊問,但他要么持續喊叫,要么就是重復刻板動作,根本什么都問不出來。 所謂性侵,沒有人證,沒有物證,也沒有視聽證據,如果連受害者的投告都沒有,那真是無憑無據了。而性侵案的證據,是會隨著時間消逝的。 余白這才把昨晚跟唐寧商量好的做法說出來:“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去找景老師談一談,現在最好就是由她出面,不提柯允的案子,只說觀察到孩子有自慰行為,建議含含和小羽的家長帶著去做個婦科檢查。我們等檢查結果出來,再決定下一步怎么辦?!?/br> 王清歌想了想,點頭同意。 兩人當即打電話約了景老師,又去了一趟孤獨行星。 然而,這場談話卻進行不太順利。余白和王清歌都聽得出來,景老師的意思是不太愿意出面的。至于為什么其實也很好理解,孤獨行星能夠辦到現在這一步多虧了翟立,而且景老師也擔心這件事會對學校的聲譽產生更加惡劣的影響。 余白再三承諾,這件事不會擴散出去,她們只是想拿到兩個孩子的檢查結果,好有根據寫取證申請,再交給警方繼續調查。 景老師還是有些猶豫,談到最后說需要考慮一下。于是,余白二人告辭,離開孤獨行星,只等她的回音。 回到事務所,余白忙著手上其他的工作,等空下來才發現一下午都沒看到王清歌的人影。她隱隱覺得不對,立刻打了個電話過去。 鈴聲響了一陣那邊才接起來,背景嘈雜。 “你在哪兒呢?”余白問。 “我……在市二醫院?!蓖跚甯璧吐暬卮?,像是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余白噎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那邊又追了一句:“你千萬別跟我師父說啊?!?/br> 隔著落地玻璃墻,余白看到陳銳和唐寧正在會議室里跟客戶開視頻會議。 她嘆口了氣,又問:“還有誰跟你在一起 ?” 王清歌答:“含含,還有她mama?!?/br> 果然,這人是準備先斬后奏了。所幸腦子還算清楚,沒有把程翠萍牽扯進來。 “市二醫院婦科對吧?”余白確認了一遍,然后說,“我馬上過去?!?/br> 王清歌卻答:“不用了,已經查完了?!?/br> “結果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