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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之后第二天,他便帶著蔣鈺,以及他連夜準備的數萬字材料,包括自首書,證據目錄,問話筆錄,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的法律分析,去A市公安局經偵大隊投案自首。開門見山,遞上厚厚一疊法律文書。 就在同一天,經偵也已對“智投”立案,封了辦公場所,拘了差不多整個公司的人。所有高管中,只有蔣鈺趕上了投案自首,得到一個40%上下減輕處罰甚至免罰的機會。 余白聽那描述,也覺得排場可觀,有如警匪片中黑幫大佬的投名狀。而唐寧恍又是她印象中的流氓律師,助紂為虐,幫著惡人逃脫刑罰。 “上次聽你說自己選案子,還以為你只替好人辯護呢?!彼χ揶?。 唐寧聽她這么說,便也嘲笑回來:“我看你這些年在BK到底還是荒廢了,身為法律工作者的自我修養都沒有,當事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是我們身為律師可以判斷的嗎?” 余白無語失笑,這話確是叫他說對了。 唐寧還有話講,繼續道:“法律保護弱者,也保護強者,保護受害人,也保護侵害人,哪怕你違反了法律,你也仍在法律的保護之下,接受法律早已寫明的審判?!?/br> “嗯,這話說得有水平,”余白夸一句,又損一句,“你爸爸說的吧?” 他倒也不動氣,反笑道:“是我爺爺?!?/br> “行,,你趕緊寫一本,我買來隨身收藏,每天拜讀?!庇喟桌^續夸他,半真半假。 正說著,車已經轉進賓館地庫,找了個位子停下。唐寧先下了車,轉到副駕駛這一邊替她開門。余白看見自己那輛SUV就在不遠處停著,自知下車道別也就該走了,莫名卻有點失落。是為了這歷險般的一日,還是別的什么,她自己也說不清。整一天的奔波無關風月,反叫她覺得他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十分對她的胃口。 走吧,她對自己說,然而跨出車門,才剛站起來,唐寧已低頭吻在她唇上。也是奇怪,這一次,她沒有絲毫的抗拒,一雙手臂已環住了他。 “你想干嗎?”姿態已擺在那里,嘴上卻還是要問。 “收賬啊,”他答,“不是說欠我一次么?” “不等我給你個說法了?”她笑,兩人貼在一起,知道他已是箭在弦上,卻偏要這么玩。 他果然沒了耐性,只吻著她,喃喃笑道:“還等什么?再等都黃昏戀了?!?/br> 第18章 次日醒來,已是天光大亮,余白惺忪睜開眼睛,見唐寧已在床邊做他早起的伏地挺身。她一時起了玩興,從床上下來,又如從前一樣趴到他身上去。唐寧吃重,又做了幾個,終于倒在地上,半是體力不支,半是存心,反身便將她抱了滿懷。 兩人滾在地毯上,余白笑他:“不行了啊你,從前可不止這幾個?!?/br> “不都說了是黃昏戀么?”唐寧自嘲,倒也不在乎給她說幾句。 余白聽聞,食指點著他的鼻子,道:“你呀,給我記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這么拼,要真到了黃昏戀的水準,麻煩請別帶上我?!?/br> 口氣是教訓,話卻說得實心實意。唐寧自然懂她的意思,聽得十分受用,亦看著她品評:“你還是研一打我宿舍樓下過的樣子?!?/br> “還那么土?”她微微赭顏,斜睨他一眼,推開他坐起來。 “還是我喜歡的西瓜啊?!彼麚纹鹕眢w,拉下她的吊帶一口咬在她胸上。 余白哪料到他會這樣做,發狠打他兩下,卻被他捉住雙手,再想掙扎,可到底力氣不及,還是被他得了逞。 那日上午,唐寧又去了趟法院,劉法官已聯絡了經手萬燕案的公訴人,三方碰面。 與此同時,余白在法院附近一家茶樓里坐等,憶及昨夜,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喝著茶竟也是笑出來,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又與那家伙睡在一起。 回想兩人之間的分分合合,似乎也都說不清緣由。頭一回是因為她喝多了,第二天鬧翻,大約應該歸咎于那個打分——十四點七三,唐寧嫌低,傷了自尊。 后來隔了小半年,兩人在一次同學聚會上再見。她不想做得太難看,大人大量,主動與他打招呼。他便也對她笑,與旁人無異。這反應倒是叫她松了口氣,覺得他這人到底還算不錯。 不記得是為什么,那日的聚會散了之后,兩人又走在一起。那是舊城的一座開放式公園,夜里也有不少人散步。他們沿著步道走著,說是聊天,卻是余白一個人講得比較多。都是工作上的事,吳東元這樣,吳東元那樣,這名字無可回避,想來是提起了許多次。而唐寧只是聽著,大約因為與他做的事太不相干,接不上口。 走到一處岔路,有一小段沒有路燈,幾步就要踏出那片樹影,他卻忽然拉她的手把她留在那里。 “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他對她道,黑暗中只見一雙眼睛。 她看著那一對晶亮,不知怎么就點了頭。 面前的人于是低頭吻她,時隔已久,卻還是熟悉的唇舌。 這一次,沒喝過酒,但大約是食髓知味,竟比之前還要急切。在街邊找了快捷酒店,進了房間便纏在一起,衣服都沒來得及脫干凈。 事后,他看著她笑:“這回怎么樣?怎么也能上十五分了吧?” 說句良心話,確實是好了許多。方才的作為,在腦中過一遍都要臉紅??梢娝@樣,她又覺厭惡,猜想不見這半年,此人一定是萬花叢中過了。手還環著他的脖子,感覺到他頸側跳動的脈搏,心里卻是恨不能咬他一口。 可氣歸氣,陣仗不能輸。她記得自己推開他起來,一邊清理穿衣,一邊感謝他的傾情演出,說這一陣工作壓力太大,正需要這樣的紓解。 此時回想,她發現自己竟不記得唐寧當時的表情,大約是她主動回避,根本就沒看他一眼。只記得那夜離開賓館之后,又發了紅包給他,出手闊綽,正好十五塊,不帶零頭。而他也是爽氣地收了,又回一句“Good game”。于是,這便成了他們之間的Round 2。 事后,余白也曾做過反思,覺得自己在賓館床尾說的那番話一點沒錯。 干他們這一行的壓力確實不小,企業,券商,投行,再加上律師和會計師,反正只要金錢不眠,人人便都疲于奔命,像她這樣的junior associate更是在食物鏈的最底。 而面對壓力,每個人的應對方式都不盡相同。與她平級的同事中,甚至還有人沉迷于抓娃娃機,每逢 pitch或者closing之前那段忙瘋了的日子,午休不吃飯都要去抓上幾回,家中娃娃堆滿半間屋,若論支出,簡直該被送去戒賭。 相形之下,她的這種解壓方式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