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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兒子,就能如愿以償地遠離后院了嗎?德妃會肯嗎?皇上會允嗎?虎視眈眈的各位皇子,全天下的悠悠之口,一旦呈于臺前,他與四阿哥終是要受盡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到那時,后院里被牽連的那些孩子、女人又是何其無辜?這樣一份沒有未來,沒有希望的感情,他到底為什么堅守,為什么等待?若是有一日,屠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有那個勇氣和德柱一樣結束自己的生命嗎?正三所四阿哥聽到張起麟的回報,沒有任何言語,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皇上的諭令含糊不清,卻不得不讓人想起從前那些關于太子私隱的流言。如今,太子被禁足,相關的奴才殺的殺、關的關,原本聲望如天的儲君,一夕之間成了眾矢之的。也許,到了此時此刻,四阿哥的內心才真正意識到,何為君,何為臣。就算只差那么一步,事到臨頭,也只能甘為魚rou,任人宰割。如今,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阿哥,倘若內務府帶走的是蘇偉,他該怎樣,又能怎樣?“主子,蘇公公回來了,”張保掀開簾子,打斷了四阿哥心寒的思緒。蘇偉縮著肩膀進了屋子,“奴才給主子請安”。四阿哥愣了愣,看著蘇偉跪下行禮,無聲地嘆口氣后,開口道,“起來吧,一大早的,去哪兒了?”“奴才,奴才……”蘇偉垂著頭,搓著手掌,支支吾吾了半天。“好啦,”四阿哥站起身,走到蘇偉跟前,“你吃早飯了沒有?爺讓人暖了牛乳,你就著點心喝一碗好不好?”“不,不用了,”蘇偉把腦袋的晃得跟撥浪鼓一樣,“奴才回屋去隨便吃點兒就行了,不敢讓主子費心?!?/br>四阿哥目光閃了閃,伸手去握蘇偉的胳膊,蘇偉身子一抖,卻沒有向后躲開??粗桨l斂眉低頭的蘇偉,四阿哥伸出的手懸在半空,默默地握成拳,垂在身子一側,“好吧,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讓小英子給你提膳,不許不吃東西?!?/br>“是,奴才告退,”蘇偉又行了一禮,規矩地躬身退下。四阿哥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毓慶宮太子連續三日不吃不喝,形銷骨立。三歲的弘皙捧著粥碗,走到太子身邊,“阿瑪,這粥可好喝了,有rou丁,還有蛋花?!?/br>太子靠在床頭,虛弱地笑笑,“弘皙喝吧,阿瑪不想吃?!?/br>弘皙歪著腦袋,“阿瑪都瘦了,為什么不吃東西,弘皙一頓不吃都餓得慌?!?/br>太子轉頭看向床帳,眼神空洞,“阿瑪最重要的東西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br>弘皙眨眨眼睛,“沒關系的,阿瑪可以找皇爺爺要啊,皇爺爺什么都有?!?/br>太子目光一寒,“是啊,他什么都有,可我什么都不想要……”弘皙嘟著嘴捧著粥碗走出太子的臥室,李佳氏把他拉到一旁,弘皙扁著嘴道,“阿瑪不肯吃,阿瑪說最愛的東西沒了,什么都吃不下?!?/br>李佳氏的目光閃了閃,轉頭看向一旁的大阿哥,“你去給你阿瑪送一趟,好好勸勸他?!?/br>“我才不去,”大阿哥臉色一變,轉身走了。傍晚,小初子端著參湯走進太子的臥房,“主子,您用一碗吧,再這樣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我吃不下,拿走,”太子靠著床頭,閉上眼睛。小初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碗,抿抿嘴唇道,“德柱公子被帶走時,跟奴才說了一句話?!?/br>太子微微睜眼,小初子繼續道,“德柱公子說,別忘了給殿下熱上參湯……”屋里一時靜得沒了聲音,小初子正想將湯碗端走,一只手憑空而來,“給我吧?!?/br>“殿下,”太子剛喝完參湯,太子的貼身侍衛佛爾袞匆匆而入,跪在床前,“索大人送來消息?!?/br>小初子將佛爾袞呈上的信封遞給太子,太子抽出信紙,默讀了片刻,突然冷笑出聲,“真是苦了他們了,一個上不了明面的罪名,竟用了這么大的力氣,無怨無仇的親人,刺入骨血的兄弟,就為了一個虛位,一個名號……好,好啊,都來搶吧!皇阿瑪,你既然不想把這位子給我,我就把它送出去!”正三所蘇偉病了,在床上燒得糊里糊涂才被小英子發現。四阿哥匆匆來看,蘇偉只一味地把自己藏進被子里,燒得通紅的臉沁出冷汗,“主子,奴才病了,您快出去吧!過給您怎么辦,您快走吧!”蘇偉一直不退燒,四阿哥急得團團轉,想宣太醫來看,被張保阻止了?!爸髯?,現在情形不同往日,蘇公公不宜再惹人注意了。依奴才看,不如這樣,反正阿哥們紛紛整修府邸,主子莫不如就把蘇公公派去院子里。奴才找外面的大夫去看,只是風寒小病,不會有問題的?!?/br>四阿哥勉強鎮定了下來,點頭道,“你說得有理,就按你說的辦。你和李英一起跟著去,帶足銀子,需要什么就買,外面沒有就回宮里拿?!?/br>“是,主子放心,”張保領命而下。小英子收拾了自己與蘇偉的細軟,伺候著癱軟的蘇偉換上便服,四阿哥推門而入,蘇偉連忙找地方躲避。“不許躲了,爺有話跟你說,”四阿哥皺著眉道,小英子向四阿哥行了一禮,退出門去。“主子,奴才病了,會傳染的,”蘇偉抱著床柱,躲在墻角。四阿哥站在不遠處,嘆了口氣,“小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若是你覺得苦了,我愿意送你離開?,F在,我再跟你說一次,若是你覺得苦了,我愿意,跟你一起離開!”蘇偉定定地看著四阿哥,半晌后,惶恐地搖著頭,“不要,不要再跟我說這種話。你有兒有女,有家有業,我不要做千古罪人,我承擔不起,我沒那個資格……”四阿哥低下頭,抿了抿嘴唇,“沒關系,你想怎樣,我都愿意。離開我也好,從此只做主仆也好。只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我怎樣都好……”蘇偉乘上了離開皇宮的馬車,四阿哥的話還在他的腦海里旋轉,但他怎么也忘不了德柱的死,怎么也忘不了那個已然扎根在他腦海里的既定結局。蘇偉只是氣郁不暢,胸悶郁結,吃了兩貼大夫開的藥,很快就康復了。只不過精神依然不好,凡事都提不起勁兒。小英子日日伺候著蘇偉,張保則皇宮宅邸的兩處跑。毓慶宮幾位奴才的死似乎沒有掀起大的波瀾,隨著太子的解禁,這件事又漸漸流于平靜。轉眼到了頒金節,蘇偉在院子里住了近半個月了。秋末的天氣已經帶了涼意,蘇偉披著外衣坐在廊下,百無聊賴地看著天上偶爾飛過的大雁。“蘇公公,”張保迎面而來,“主子讓我給你帶了不少吃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