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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仞立壁的險要之地,深為天地的鬼斧神工而驚嘆。 一路往北,景色又漸漸不同。 不同于南方的山明水秀,北地的山勢大都雄偉壯闊,蒼勁恢弘,進入雍州一帶,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闊野和丘陵,有時接連行了兩三日都不見人煙。 時值盛夏,天高云遠,陽光熾烈,道邊荒煙廣漠,也無樹蔭遮陽,尹沉壁戴著斗笠還好,幾天下來,聞若青被曬得黑了一圈。 她并不覺得辛苦,奔波一天后,晚間尋了陰涼的所在,席天幕地也能睡得很香。 夫妻倆在聞若玄的雍州軍營處并未停留多久,只歇息了一晚便往充洲行進。 緩緩行過曲壑重巖,深澗陡崖的天陰山,兩人來到胡陽江畔,牽馬上了渡船。 山高水遠,浮浪千里,她喃喃道:““草低風勁輕騎急,揮鞭拂雨出陰山”——總算能親眼來看一看了,只可惜這會兒不是晚上,不能體會你寫的“長途不見行人跡,萬里歸舟入夜時”的感受?!?/br> 他拂開她被江風吹亂的鬢發,笑道:“若是晚上,沒有渡船,就只能游水過去了?!?/br> “也是?!彼χc頭。 這一路行來,蒼茫天地之間,只有他和她,她愛極這種感覺,相依相伴,雖深覺自身渺小,卻并不孤單。 兩日后兩人到達了元隆關。 聞若丹早知兩人要來,特意撥了個營帳給弟弟,因不是戰時,個別將領的夫人也陸陸續續地過來了,其中就有姜辰的夫人。 一到營地,聞若青就脫不開身了,聞嘉硯帶著自己的兩個親衛過來,準備幫六嬸收拾營帳。 尹沉壁笑道,“沒什么好收拾的,我都收拾好了?!?/br> 聞嘉硯便說:“那我帶六嬸出去走走吧?!?/br> 尹沉壁點點頭,跟硯哥兒騎馬出了云峰營。 她一路走,一路看,看得很仔細,到了關墻下時,正是日落時分。 聞嘉硯帶著六嬸上了城樓,關墻已經修整過,渾厚堅固,尹沉壁站在城樓上極目瞭望,落日下遠方城墻如沉睡的巨龍展開長長的龍身,隨著地勢跌宕延綿開去,軍旗在風中獵獵翻飛,披甲執銳的衛兵沐浴在夕陽中,森然無聲。 “……日落關墻遠,風高鐵甲吟?!彼挥傻吐暷畹?。 “六嬸說什么?”聞嘉硯沒聽清。 “沒什么?!币帘谖⑽⒁恍?。 晚上聞若丹令人在云峰營的校場內升起篝火,這一晚營中歡盈沸騰,笑語喧天,將士們熱火朝天地傳遞著酒碗,大堆大堆的人涌上來和聞若青拼酒。 章遠還出來給大家唱了一折,不過他這回唱的不是穆桂英,而是楊文廣,略有點不倫不類,但對于生活清苦,缺少調劑的燕云軍士兵而言,已經是極大的娛樂了。 尹沉壁和姜夫人坐在一處,聽軍師李溪繪聲繪色地講述幾月前與北狄軍隊的那幾場戰役。 尹沉壁聽得暗暗心驚,聞若青回京后也沒給她仔細講過這些,她此時看著人堆里二話不說,只顧埋頭喝酒的丈夫,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這些熱情的將士們對他的尊崇從何而來。 聞若青被灌了太多酒,在營帳里直睡到次日午間,下午他帶尹沉壁出了城門,穿過蒼鹿野,去了前頭的青柯塞。 停戰不久,邊市還未開放,兩人頗為遺憾地回了元隆關。 他直接帶妻子上城墻去看夜色。 夜幕深遠,天際星羅棋布,浩瀚無邊,她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頭,笑道:“銀河現影,天接闊野,關墻遼遠,玉宇無塵……你信中寫給我的,我看到了?!?/br> 他也笑,“月起蒼莽,星垂邊野……你想象的景象就在這里,美么?” 她嘆息,“很美?!?/br> 兩日后夫妻倆辭別聞若丹,聞嘉硯和一眾燕云軍將士,直接出了關,進入遼闊草原。 關外的景象又是不同,遠空湛藍,大地上綠茵無邊,不時有成群結隊的牛羊慢悠悠地聚集在芳美的水草之間,澄澈的湖泊像是鑲嵌在綠地上的一面面鏡子,倒映著藍天白云,美不勝收。 兩人一路往東走,有時遇到放牧的蒙古牧民,便在牧民的蒙古包內借宿,次日清晨離去的時候留下一大錠銀子。 在草原上走了十幾日后,聞若青估摸著路程,回到草原邊緣,依著山勢繼續往東走。 一日清早萬里無云,天清氣朗,旭日已升,重山一明一暗,交相疊迭,被陽光照射到的一面明亮舒朗,背光的一面暗如黑夜,明暗之間大地被劃分兩種分明的顏色,另有一番壯闊景象。 兩人行在山間,正隱在陰影中,后方是大片亮晃晃的原野,隨著金陽的升高,明暗的交界線很快移動著。 “咱們來跟陽光賽跑吧?!彼话l奇想。 “好??!”她笑道。 馬鞭揮落,駿馬馳騁,狂風迎面而來,呼呼灌入胸腔,沒一會兒陽光追逐過來,陰影褪去,飛奔的兩人沐浴在了陽光下,她和他揚聲大笑。 他馳到她身邊,手臂一伸,把她從馬上抱下來,摟緊她在草地上打了幾個滾,埋頭吻下去。 幾日后一隊從倚塹關出來,前往前方草原與牧民交易的馬隊在山道邊撿到了兩只落湯雞。 接連下過幾場暴雨,前方山體略有滑坡,馬隊的商人收了那年輕男人的銀子,給他們留下兩匹馬和一個小帳篷,兩張弓和兩把匕首,少量的生活物資,不顧兩人的勸阻,繼續往前走了。 尹沉壁換了一個姑娘給她留下的衣服,在一條小溪邊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晾在帳篷外的晾衣繩上。 她把發髻打散開,扎成兩條辮子,沒一會兒發現有人在后面拽她的辮子。 她氣不打一處來,見手中洗的正是那人的衣服,也不擰水了,直接就往那人身上抽。 “都是你——”她氣呼呼地說,“我說不要,你非要,耽誤了趕路時間,這下好了,沒避過泥石流,東西都丟了,還好銀子在我身上,不然這點東西都買不來?!?/br> “好了好了,”被抽的人一面躲閃著,一面數道:“十七、十八、十九——” 數到“二十”的時候,他一把拽過濕噠噠的衣服丟開,把人拉過來抱進懷里,把她數落他的話堵了回去。 夫妻倆到達遼東邊境的倚塹關時,已經是初秋。 駐守倚塹關的吳祈將軍盡管早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但當他在中軍大帳內看到面前的這兩個人時,還是很想把他們轟出去。 聞若青和妻子在趕往倚塹關的路途中遇到了狼群的襲擊,此刻兩人的樣子很是狼狽,馬丟了不說,他還把一直貼身放置在懷里的調令文書給遺失了。 吳老將軍九年前調到這里時,這位如今名字在燕云軍中如雷貫耳的聞家六郎還未到西北大營,所以他沒見過這人,也不確定眼前之人是不是就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