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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后,天空淅淅瀝瀝的飄起了小雨,放眼望去霧蒙蒙的一片,氤氳的水汽漫了滿城,煙雨之中樓閣連綿,如罩了一籠輕紗。 尹沉壁穿著家常的一件舊衣,帶著木棉坐在一頂青帷小車里,車夫旁邊的位置上坐著魏歆。她隨身帶的東西不多,只有兩套換洗衣服,箱籠里聞若青的一套鎧甲倒是占了大半地方。 聞若青騎在打頭的一匹黑馬上,穿著一身玄色外袍,袖口到手肘以下束著皮甲護臂,腰上也系了一根寬甲革帶,身上背著一張長弓,馬鞍下掛著箭筒,腳下的靴子里插著那把羊角匕首。 徐子謙帶著一隊五城兵馬司暫編的人馬,穿著聞家護院的衣服,帶著刀劍,跟在兩輛馬車后面。 一行二十余人,慢慢出了北邊城門,上了官道。 第064章 柏楊莊 他后知后覺地發現…… 雨絲細細地斜灑著, 落到蔭蔽如傘的楊樹枝蓋上,被截住了去路,汪在一片片的葉子上, 盛滿了方才滴下來, 落到下頭的人身上,堪堪沾濕了薄薄的一層外裳。 到了子陽江碼頭, 早有安排好的渡船在岸邊??恐? 木棉撐開油紙傘,挽著尹沉壁的胳膊上了打頭的一條船。 渡船離岸的時候,尹沉壁朝槐樹底下那排青瓦房看過去, 東頭上的那一間開著家米油鋪子, 因著天氣不好, 也沒什么生意, 柜臺前有個伙計, 正拿著掃把在掃門口的積水。 這時后頭的幾條渡船也慢慢跟了上來, 她目光一掃,看見那些護院臉都很生, 個個持刀拿劍, 肅穆而立, 里頭有張熟臉,正是那晚她在兵馬司里試箭時站在邊上看的人。 她不由朝站在船頭的聞若青看了一眼。 他這副打扮, 雖是騎馬出游打獵的尋常裝束,但人站在那兒,隱隱就覺出一股凝沉, 漂亮的身線里蓄滿了張力,像是收斂了氣息等待獵食的虎豹,她看了片刻, 不覺去摸了摸放在身邊的弓。 她覺得自己有一種等待大幕拉開的感覺,感覺挺興奮,只可惜不能身在其間。 過了碼頭重新登車,眾人順著江邊的官道又走了一截,從岔道轉入通向青嶂丘陵的一條黃土小道,幸而雨未下透,泥土也還算硬厚,一個時辰后出了稻田范圍,眼見前方便是峰巒山林,聞若便讓大伙兒下馬休整。 此時細雨已住,天邊的云里翻著明光,前方山色空濛,遠樹浮煙,一帶清流自叢嶺間蜿蜒流下,邊上錯落著不少石塊土臺,倒是個適合歇息的地方。 因已到了午時,嫌光吃干糧太干澀,聞若青領著聞竣和魏歆打馬去了前面的林子里,打算打幾只野味過來,徐子謙領著幾人在一塊石頭后生起火來,又把一口鍋架在火上。 一路搖晃,木棉不知不覺在車里睡著了,尹沉壁在車里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氣悶,便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徐子謙看過來,見了她臉上現出一絲思索的表情,沒一會兒神色一動,顯然想起了她的名字,果然他馬上揚聲招呼:“沉壁姑娘!” 尹沉壁微笑著朝他點點頭,他卻拎著一籃東西跑過來:“麻煩你幫我們把這些東西拿過去洗一洗?!?/br> 說完把手里的東西往她手里一塞,跑去照料他的馬匹去了。 尹沉壁默默地走到溪水邊,把一籃子蔬菜洗干凈了拿到火那邊去,徐子謙過來看了看,道:“這里就交給姑娘了,你把菜下了鍋就看著火,那包袱里有刀和調料?!?/br> 他交代完便走開了,一邊走還一邊想,還好聞大人帶了這個丫頭來,不然叫他們幾個爺們煮湯,煮出來的東西能喝才叫怪呢! 他自覺近來和聞大人關系很好,使喚下他的丫頭應該沒什么關系。 尹沉壁拿刀子把青菜土豆削了扔下禍,撒了調料進去,老老實實地在那兒看著火,不一會兒香氣溢出,聞若青也帶著聞竣和魏歆回來了。 戰利品是兩只野兔,兩只山雞,徐子謙上前接過來,拿到尹沉壁跟前,很理所當然地丟給她:“會料理這個吧?” 尹沉壁沒說什么,接過兔子開始剝皮,魏歆走到他倆跟前停了停,確信自己沒看錯,這才大叫一聲:“少夫人!您怎能做這種事,您的丫頭呢?” 大伙兒都愣住了,所有人的眼光都往這邊瞟,徐子謙僵了僵,看看正在剝兔子皮的尹沉壁,又看了看尋聲而來的聞大人,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聞若青倒是一臉淡定,走過來拿了另一只兔子,一邊剝皮一邊笑道:“還沒給子謙引見,她便是我夫人,這位是徐大人?!?/br> 尹沉壁微微一笑:“徐大人?!?/br> 徐子謙都快哭了,不是說是他府上的丫頭嗎,怎么一下就變成了他夫人?不帶這么捉弄人的,這位夫人也真是,他把她使喚地團團轉,怎么都不說一聲?好在聞大人看樣子沒有生氣。 他忽然想起了有關聞大人婚事的那些傳聞,這么說來眼前這位女子就是和他困在山洞里的那個了?這聞大人運氣也真好,隨隨便便從山洞里撿來的媳婦,也有這么高超的箭術,他徐子謙怎么就沒撿到一個? 這時聞若青解釋道:“上回她去衙門里時,閑雜人太多,不好把她身份說出來,免得別人亂傳?!?/br> 徐子謙趕緊點頭,“我懂?!?/br> 眾人解決過午飯后,又重上路。繞過一片山林,前方峰回路轉,隔三差五便能見到坐落在山坳低谷里的幾個田莊,過了這片低洼平地,又在一帶緩坡上行了半個時辰,這才到了柏楊莊。 莊子的莊頭早已得到了消息,這時候領著幾個佃戶在莊子門口迎接。尹沉壁下了車,打量了一下周圍。 莊子周圍種著成片的核桃樹,核桃樹的價值甚高,栽種下來收益不錯,只是對土質要求很高,需得土壤肥沃疏松,深厚濕潤才行,她見到這一個山頭都種著核桃樹,便知這莊子每年的產出定然不會少。 莊子圍墻是石砌的,看上去十分高大堅固,圍著墻種了一圈的楊樹,樹葉已成金黃,遠遠看去像是在莊子的半空圍了一道金色的紗帛。 進了寬闊的莊門,正中的院子里鋪著石磚,角落里長著兩棵柏樹,即使是深秋,樹葉看上去也是青綠如故,與院墻外金黃的楊樹相映成景。 莊頭姓余,瞧著很年輕,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人也不多話,領尹沉壁去了二進院,指著正面五間大房東邊上的一間,道:“前兒收到消息,便把六爺和少夫人的房間收拾了出來,您瞧瞧,可還合意?” 他原是國公府的人,年輕時從了軍,幾年前才從燕云軍里退下,被國公府的大管事指派來了柏楊莊,雖已經跟著莊子易了主人,卻還是按照舊時的慣例,兢兢業業地管著莊子,沒一絲怠慢。 尹沉壁趕忙謝了,魏歆幫著木棉把東西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