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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他正要說道一二。 林霜寫卻已經直白地戳穿了他一層皮,“你浪跡四海,居無定所,你風流成性,花心濫情,謀事無城府,除了音律做其他事都聊以塞責,嘴賤心苦,還喪得不行。我不可能接受這樣的男人?!?/br> 他愣愣地聽完她的這段評語,整個人都傻了,一種背戳中痛點的惱羞成怒油然而起。 那個月光溫柔的夜晚,謝淳風本來以為,如果她不接受,那么自己鐵定要挨一頓毒打的。但居然沒有。 雖然他依舊和一只斗敗了的公雞沒有任何兩樣。 “師弟啊,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不在乎這兩年,到時候隨便把自己嫁了就成?!敝x淳風放棄自己的姻緣了。 姜偃不解:“師兄,你為何 * 多年來始終恨嫁?” 姜偃記得從認識謝淳風起,他就已經在為自己招妻了。 但不知他問出口會否令謝淳風感覺冒犯。 謝淳風不避諱這個問題,笑道:“我從生下來沒多久就跟著師父了,這你是知道的。師父他老人家也是被磨得沒辦法,明知道我沒有天賦,可是自己撿回來的娃,不養著能怎么辦呢?他老早就對我說,最大的心愿是看著我成家——別死乞白賴留在聽泉府?!?/br> 這肯定不會是師父原話,姜偃心想。 謝淳風這廝慣會添油加醋,顛倒黑白。 謝淳風端起茶盞,吹了一口,飲了小半盞,拂了拂手,道:“可是啊,他就是到死都沒看到我有個家……” 師父總嫌棄自己不能傳他衣缽,因此也不肯將聽泉府交給自己,姜偃來了之后他高興得跟什么一樣,可謝淳風還是能感覺到師父打心眼里為他的后半生憂愁,對他哀告“淳風淳風奈若何”。他一開始也是嫌煩。 后來,他不愿聽師父嘮叨這些,為了證明姜偃成了關門弟子以后,他這個看似被拋棄的大弟子也能過得很好,他一早地溜出了師門,從此四海為家。 林霜寫瞧不起他也是對的。 出走半生,歸來仍是……毫無建樹! 他這樣的人,也就只剩下樂天不愁這一項優點了吧。 漫長的沉默之后,姜偃道:“師兄想聽我因為內疚而道歉?” 謝淳風乜斜著他:“你會?” “不會?!?/br> 能者居之,各憑本事,憑何會負疚? 謝淳風大笑,搖著扇子給自己因為飲了茶而冒汗的臉扇風:“這才是我認識的姜偃?!?/br> “只不過,”謝淳風話鋒微滯,臉色沉凝下來,“師弟,為兄此次前來,是想對你說,沒有什么東西是能永恒不變地存在的,獨木難支,你身體又這樣,不如放手吧?!?/br> 他拐彎抹角,一直到此時,才終于闡明了來意,姜偃仍舊面含微笑,靜等他的后文,但又似乎對他后面想說什么已經完全猜到了。 “師弟,論起對聽泉府的感情,我在這里二十年,比你更深。師父信任你,重用你,但也更疼你。如果安危受到威脅,不如就此隱退,解散了,各自奔命去。這個帝王不能容你,焉知下一個便能?師兄我這是一番肺腑之言,你好好考慮。尤其我聽說了,你這腿根本不適宜久居梁都,先前還好,你又為了公主把自己弄成這樣,以后倒不如尋一好去處,好好養病……” “師兄僅僅是來與我說這些?” 謝淳風的肩膀微微一動,抬臂,在姜偃肩上彈了一下,笑道:“還是,你如今真的想效命于天子?” 他記得姜偃是最不慕榮華的人,于天子亦有著無法泯除的過節,他的志向向來不在廟堂。不然當初不會無論如何拼死離開梁都。 也是因為這樣,謝淳風甚至常常會感到愧疚。 如果他一定要接手聽泉府,本來也不會輪到姜偃。 可 * 他實在也不想要這攤子,倒把姜偃捆在國師這位置上一干幾年。 他嘆了口氣道:“你我都知道這不是什么好差事。我看公主也一時間不會放棄她的鳳鳴關和自清軍,你不如嫁妻隨妻,如此與她再不分開,豈不很好?” 姜偃微笑著點頭:“能跟著公主,那自然是很好?!?/br> “不過,”他接著搖頭,“我于她卻是累贅?!?/br> “師兄,你的話今日以后我會認真考慮?!?/br> 從前,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年少時,持劍出柳州,以為一生鋤強扶弱,匡扶正義便是自己的天職,誰料家事遭逢巨變,他不得已一人轉入梁都。這時,復仇申冤成了他人生唯一的一件事。再往后,他重傷不治,幾度垂危,心里忽然又多了兩件事,一是公主,一是師父對他的期許。這兩件事,在當時熱血未涼的他看來,也可以并作一件事,保護住聽泉府,為大魏生民謀福祉,也是公主殿下宏愿。 至于他這個人,何時生,何時死,不重要了。 但現在,他不得不再去考慮得更多,如果他沒有確定的未來,怎敢擁有公主。 謝淳風有感于師弟夫婦的恩愛,一想到自己前途未卜,不禁憂從中來。 但是這一次,他不打算逃了。 如果此次事敗,聽泉府必將毀于一旦,這是師父一生的心血。 他決意留下來,無論生死。 羅帳昏昏,半掩半卷,元清濯從睡夢中醒來,臂膀還軟得幾乎沒有任何力氣,口渴難耐,嗓子幾乎要冒煙了。 她試圖去倒點水喝,踩上木屐走下床榻,但雙腿到現在還沒恢復力氣,直打飄,哆哆嗦嗦摸到茶壺,捧起來就直拿壺嘴給自己灌水。 “小滿?!?/br> 姜偃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在了她身后,元清濯放下水壺,見他從外邊回來,問道:“發生什么事了?你是去見了什么人嗎?” 姜偃朝她伸出臂膀,意圖讓她抱自己。 元清濯抱他到大椅上,將人安放下來,便接著做到他腿上,任由他雙臂摟著自己,姜偃方才道:“是師兄,沒說何話?!?/br> 說完,見公主兩腮殷紅,潮暈未褪,媚眼如絲,輕拋一眼便是無限旖旎,少不得要想起方才就在這桌椅間的種種,俊美的臉一下也紅了,手臂輕攏著她的小蠻腰,也像燙著了似的,急欲抽身離開。 元清濯假裝沒看出男人的窘迫,輕哼一聲,覺得他的言與行真是冰火兩重天,還在她面前故作清純呢,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有多可惡。她故意扭進他懷里去,逼迫著他不敢放手,否則她便要一屁股摔落在地。 姜偃也只好不放手。 元清濯覷著他,“謝淳風?他來找你做什么?難不成是表白失敗,來找你算命的?” “……” 關于謝淳風與林霜寫,元清濯也聽說了。聽說之后,對于謝淳風的不幸,她深表同情,并想說一句“活該”。只不過,林霜寫的個性她最是清楚,如果她沒 * 有狠揍謝淳風一頓,那就是有戲。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