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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傷的腿會出現不耐潮濕的反應。 姜偃放藥膏回藥箱的手停了一停,長指落在上邊,輕盈無聲。 片刻后,他蓋上了藥箱,轉向了別處,道:“忘了?!?/br> 忘了。是個多么敷衍的理由。 元清濯從小練功習武,拿受傷當做家常便飯,可是卻小連尾指被刀割破皮的傷口,她都一清二楚地記得。 姜偃擺明了這是不太想說,或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反正是沒把她當自己人。 當然了,暫時也強迫不得。 最多他以后犯病作疼的時候,她多疼疼他,哄哄就好了。 先生是個好哄的人。 他憐惜弱小,有憫人之心。 一點兒小傷就可以換來他這么大的惻隱,不得不說受得值得。 她看了下被姜偃包好的紗布,真的纏得很漂亮很熟練,簡直比太醫院的熟手都不輸。 過了片刻,她又幽幽嘆了口氣:“好可惜,本來,是想給先生熬點兒粥,讓先生你吃點兒的,居然弄壞了,還炸了……我可真是……沒什么用?!?/br> 姜偃道:“公主餓了么?!?/br> 元清濯微愣,她揣摩姜偃這意思,心里有點兒激動,可又拿不準,最后只輕輕一笑,點了下頭。 她滿含希冀的眼光姜偃沒有錯過,頷首,云袍輕拂地起身:“等等?!?/br> 他轉身朝著門外而去。 元清濯朝外瞄了幾眼,人已經走遠了,傳來了下樓的跫音。 元清濯心里一片雀騰,頓時一蹦三尺高。 他要為我洗手做羹湯嗎?他居然會下廚嗎? 這么居家的好男人,果然是沒看走眼! 姜偃停在閣樓下,聽到二樓傳來激動的砰砰的動靜,抬目朝著那片房間望去。 長公主發泄完心頭的激動,找回自己早被拋到九霄云外的矜持,淑女端莊靜好地坐回原來姜偃的位置。 等了又等,等到姜偃回來了。 他一襲云裳,衣上發間沾了幾點素雪落英,右手拎著只竹籃,里頭置了點已經片好的新鮮瓜果,除此以外,別無其他。 元清濯的目光就停在那只籃子上,露出一種古怪的神情。 “先生……” 語未竟,籃子放在了她手邊。 瓜果雖然新鮮,可是,遠遠不及先生親手做的午膳啊。 姜偃仍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不為人知的心思,澹澹地道:“庖廚已被長公主炸毀了?!?/br> 元清濯窒息。 是啊,她親手……炸的。 第17章 姜郎嘴上矜持了些,可還…… 聽泉府庖廚在兩個童子的指揮下連夜趕工修繕完畢。 只是為了排查潛在危險,暫且不能投入使用。 姜偃的午膳及晚膳,也只是將就用了些素食果蔬。 元清濯想回東小院取些熟食過來,只見姜偃復又擺弄起了他的地龍儀,沉湎于創造,將一切似乎都已拋在腦后。她心里想,只怕他也不會再吃了。 果然是謫仙一樣的神棍,喝露水也能生長。 她揉了揉肚子,見天色已晚,便想要告辭,只是心底里還有些不平:“先生詛咒我 * 睡覺被老鼠啃指甲,害我不能陪你,現在你后不后悔?” 無人答話,只聽見金屬箔片撞擊銅環的聲音,極為清脆悅耳,他的臉被風燈暈染的橘紅光影里,顯得沉靜而深邃。 小時候,教過她幾年的太傅常常說,不管做學問還是做別事,一定要慎思篤行,格物致知。她不愛做學問,也就沒沒有領會這話的含義。 但是此刻見了燈下還在不眠不休熬著大夜的人,她卻好像終于明白了幾分。 所謂專注而靜謐,就是如此。 他這樣努力認真,就算天賦不佳,也能熬出頭來的吧,難怪比起自幼拜入門下的謝淳風,老國師更看重一個初學乍道的關門弟子,而心甘情愿地于撒手人寰之際將聽泉府交給他。 國師超然于朝政體系,在王侯世家面前也倍有面子,是因為幾代國師都殫精竭慮為民謀福祉,在一方面,他們確實為帝王提出了很多比較深刻的建議,規避了王朝的許多風險。除了老國師以外,歷代的國師都沒能活過四十歲,其情可敬。 以凡人之軀窺測天機,是燃命之技。這是他們的說法。 元清濯從來不信。 只是,鏡熒和開權兩名小童子嘀嘀咕咕著說,先生已經兩日不眠了,好不容易愿意睡下了,公主又來了。 聽他們的口吻,對她還有很深的怨念。 袖袍下的拳輕顫著收緊,她走了過去:“先生,不要弄了,你睡吧?!?/br> 就算占卜不傷氣運不燃命,每日熬大夜也容易導致猝死??峙逻@才是根本原因吧。 她可不想以后年紀輕輕的就守寡。 算一算她比他小好幾歲呢。 被摁住了手臂的姜偃停了一下,他在燭光里抬起眸來,一雙漆黑的眼如蒙著一層淡淡色血氣,襯出幾分緋紅的妖異奇詭,元清濯看呆了一瞬,但渾然不知害怕的她又湊近了幾分,發現那不是妖紅,不過是,常日里不休息造成的蛛網血絲。 換言之,恐怕是熬得快不行了。 她終于被嚇了大跳:“先生……你,真的不能再熬了,聽話,去睡吧?!?/br> 她驚嚇的模樣有些反應過度,姜偃只一陣沉默,他放下了手中細小如繡花針的金箔,慢慢收回了手。 “公主,你回吧?!?/br> 元清濯不能放心,正要說“不行”,姜偃低聲道:“我答應你,這就睡了?!?/br> 元清濯這才滿意放心,眼底蓄了春風,水波般明媚柔漾著?!暗饶闵狭碎?,我替你吹了燭就走?!?/br> 不看著人歇,她不放心,怕只是胡口應承之語。 姜偃漆黑的眸一瞬不瞬:“公主,臣入睡之前,需要更衣?!?/br> 元清濯幾乎脫口而出“我替你脫啊”,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首先,這并不合適,姜偃非常矜持,對矜持的人不可cao之過急,需循序漸進。其次,她先前在姜偃面前夸口自己是個傳統內斂的人。試想,一個連男人小手都沒牽過的女人,怎么會張口就要為男人寬衣解帶? 姜偃聰 * 明至斯,豈能不生疑心。 心念轉了轉,她用纏著紗布的手輕摸摸他胳膊,拍了兩下:“我就在門外,等你好了,我再走?!?/br> 她君子地退出了他的屋,在外間吹著噙著露氣的晚風等了半天,屋內的火燭滅了,一片寂靜,她輕輕叩了下門,告訴他:“先生你好好歇著,我回去了?!?/br> 她信步踩著微風一陣刮下了閣樓,身影似鬼魅飄忽著穿庭過院,隨后,到了一片矮墻外,以不驚動任何人的方式,逾墻而出。 這一路上暢行無阻,看來迷花陣是真的移除了。 姜郎嘴上矜持了些,可還不是待她很好么。 以前把男人撩到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