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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彧第一時間就先囚禁了紫檀,而后又迅速地將她的近侍與親信都清理了一遍。 然而最棘手的,卻是先帝留下的那位孫太醫。 姜硯重視自己的胞妹,時常會派人來詢問孫太醫。 所以此人囚禁不得,威逼也罷,利誘也罷,只要能被控制就好。 人有弱點,尤其是這樣上了年紀的人,總有很多東西是割舍不得的,以血親的性命來要挾。 這沒什么難的。 柳彧用了十日才完全將公主府掌控在手,夜晚的時候,燭光搖漾,他會躺在姜昭身旁,將一整日的大事小事,叨叨絮絮地說個遍。 然后側過身,安靜地看著她的睡顏。這樣,所有的疲憊與不堪,似乎都煙消云散了。 他忽然間覺得這樣真的挺好的。 翌日,孫太醫來此診脈,撞見柳彧接過醫女的藥碗,正要給姜昭服用下。 孫太醫扯住柳彧的手,一時間老淚縱橫。 柳彧示意醫女退下,而后冷冷地看著他。 “你在做什么?” 孫太醫膝下有個小孫女,才剛學會叫聲爺爺。十日前柳彧垂眸把玩著一個長命鎖,朝他笑道:“孫太醫,聽說你有一個孫女生得粉雕玉琢?!?/br> 孫太醫的眸光落在那長命鎖上,呼吸瞬間一窒。 而后看著這位駙馬,在淮城長公主的藥湯里,加了不知名的粉末。 屋內光線幽微,溫熱的藥湯升騰起縷縷輕煙,若極輕極薄的絲綢,緩緩纏繞上柳彧的面容,他在漫漫虛煙里,笑得柔情繾綣。 草藥的沁香彌漫在屋,流轉著若有若無的冷意,孫太醫忽而就打了個寒顫。 在宮廷里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太醫,如何不懂其間的意思。 淮城長公主昏迷之后,駙馬就在側一直照顧著,府中之人無不稱贊駙馬的情深義重,所以沒有人會懷疑這樣情深義重的駙馬,會對公主下了毒手。 可偏偏就是他…… 孫太醫面容灰敗地松開柳彧的衣袖,聲色喑啞至極,“駙馬,這藥不可多食啊……” 這可是……毒藥??! 柳彧捏緊了湯匙。 謝良給他這包藥時,說得很清楚。 第46章 你會陪著我對不對?…… 這一味藥, 可使人陷入昏迷,也有相應的危害,長期服用會精神萎靡、神思混亂, 更甚者會失去神智。 不可謂不毒。 但柳彧已經沒有選擇了。 李太醫淚水潸然,他在醫德與血親之間進退兩難,但見到公主如今的情況, 也著實不忍。 “大人, 公主周遭都是您的人,哪怕不服用此藥,公主也出不了這個門, 何必......何必再如此呢?” 柳彧沉默了許久, 他凝視著姜昭。 夢寐中的美人,清瘦卻不失艷質,有一種不勝涼風的嬌弱風姿。 這十日她瘦了許多,本就小巧的臉又縮了一圈,少了些原有的弧度。 許是新來的侍女照顧得不夠妥當。 又或是這樣的苦藥讓她難受了。 柳彧想了許多, 終于緩緩地將藥盅放下。 門口傳來腳步聲,有侍人前來稟告事情,看見屋內沉重的氣氛, 躊躇著不敢進去。 “罷了?!绷鴱p輕一嘆, “這藥就改作五日一服吧, 若是有人來探望,再加重藥量。李太醫, 你覺得如何?” 他點漆般的眼眸落在了李太醫的面上,黑若最為寂靜的夜,深遠幽暗,仿佛是刀劍的鋒刃沒入了心頭。 小孫女的面容在腦海里乍然浮現, 李太醫渾身一顫,再不敢多言,連忙俯身道:“如此甚是穩妥?!?/br> 柳彧托著藥盅起身,一路傾灑至門前,褐色的藥汁沾染到他指尖,離開前他伸舌輕輕舔了一下,皺眉道:“真苦啊?!?/br> 姜昭,受得了這等的苦味嗎? 他如廝擔憂地想到。 * 及至四更天,姜昭于黑暗里猛然睜眼。 燭火燃盡,四下無聲,一切都籠罩在凄清的寂寥之中。 她的思緒混沌至極,喉間也泛起萬千苦澀。 虛弱無力的身軀如今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十天,她被囚禁了十天。 分明什么都沒有想清,她卻已經落下了淚,無窮無盡的壓抑感漫上心扉,姜昭在床榻上無聲痛哭。 靜夜之中,長風自窗縫間拂過,悄無聲息。 她從未有過這樣艱難的時候。 柳彧在她昏迷之際所說的話,在藥效消退時多多少少還是聽見了些,通過這些只言片語,足以讓姜昭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處境。 受人桎梏,喪失自由,甚至是任人魚rou。 姜昭闔眸咬緊了下唇,雪白的牙尖陷入唇rou,直到血腥的氣息漫入口腔,皮rou開裂的痛意刺激著她的思緒,恍惚又迷離的混沌感才堪堪去了些。 然而她似乎又來到了之前的夢境里。 依舊是巨大的金身佛像,夜里燃著萬千燈火,似日輝落入殿堂,如白晝一般明亮。 夢境里的那個俊俏和尚也閉著眼。 他的面容就像水墨所暈染出的青山碧水,氤氳中只覺平和溫柔。他似乎是松了口氣,眉目微微放下,濃密的睫羽映襯著燭火,若艷陽里搖曳的蓮華心蕊,明凈含光。 他張了張口,似乎要說些什么話。 但這一次,是漢家話。 “殿下如今務必要冷靜下來?!?/br> 這時止妄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徐不疾,帶有一種安撫的意味,兩人的聲音離奇地交織重疊。 止妄的聲音,似乎從俊俏的和尚哪里,傳了出來。 他繼續道:“柳彧暫時不會去危害你的性命,所以你需得忍耐一些時日,待到他們松懈,才能有破綻可尋?!?/br> 姜昭睜眼,看著上方雕花刻葉的床頂,愣了許久。 而后她問:“和尚,你是在打坐嗎?” 止妄道:“是的?!?/br> 姜昭閉上眼,又道:“那你能不能起來走幾步,或者起來轉個圈也行?!?/br> 她說得突然,讓西域的這位雋秀佛子愣了那么一下。 他思及如今姜昭的劣境,總歸還是想讓她開心些,便都依著她了。 于是姜昭就閉著眼瞧見,那個銀紋法衣的從秋香色的蓮紋團蒲上起身,順著祈福的燈火路途,漫步而行,熠熠之光在他衣上銀紋面流轉浮動,行走間若仙宮星河落入此間,他深邃淡然的眉宇,一派從容自若。 姜昭先是有些恍惚錯愕,而后心間泛起若有若無的熱意,這股熱意從蜷縮一角的微弱,漸次升騰為燎原之火,讓她的血液都隨之guntang起來。 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相隔萬里能夠交談已是奇事,如今閉眼還能瞧見對方,更是離奇至極。 隱隱的,她生出了些歡喜。 原來如今落入這困境,還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