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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圣人是為了試探他是否是太|子|黨? 柳彧神思飛轉間,已經生出了無數種猜想,正當這時,他忽然想到了去年的太傅之事,這是唯一一次圣人和儲君在政事上有了分歧,或者說是頭一次儲君反對了圣人的處置,莫非……圣人還是對此事耿耿于懷? 柳彧不敢讓君王久等,便回答道:“陛下以法為正,東宮仁心有慈。然臣以為,東宮心性好也不好?!?/br> 齊天子笑指著柳彧,“人都說你是狂士,倒還真不虛言,還沒有人敢在朕面前說東宮不好的,罷了,都是一家人,直言也無妨,那你就說說東宮不好之處?!?/br> 柳彧道:“東宮性情過于仁善,易受情誼所控,恐怕會遭到朝臣擺布,陛下應當清楚的,朝中人素來最懂如何欺上瞞下?!?/br> “那文豫你的意思,是朕要換個儲君了?”齊天子語氣微沉,眸光幽微。 君王一怒,伏尸百萬。 隨侍的大太監見此,忍不住呼吸一窒。心道這位駙馬爺還是膽大包天,諸位皇子里唯有東宮一直按著未來君主來教養,其余的皇子都被圣人打壓得冒不了頭,可以說是滿腔希望都寄托于東宮,如今被寄予厚望的孩子被人挑了錯,哪個父親能受得了? 柳彧垂首,回道:“不敢。只是陛下問話,臣不敢欺瞞?!?/br> 齊天子道:“好個不敢欺瞞,朝中百余官員就你是忠心赤膽!” 他似乎動了怒,忽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咳。 大太監連忙上前遞上絹帕,齊天子接過,捂著嘴擺了擺手,面露倦色,“罷了,你回去吧?!?/br> 柳彧忙道了一句“陛下務必保重龍體?!?/br> 也不敢多待片刻,便慢慢退了出去。 其實他心里有無數種能夠讓圣人開心的答案,但他偏不愿違背原意。 哪怕知曉圣人會因此不悅。 他抖著袖子嘆了口氣,仰頭就見云藺迎面而來。 自此尚公主后,他與云藺便少了來往,然心中對這風光霽月的人物卻始終心懷感激,只是時常不知如何去面對罷了,況且他也意識到了對方的規避。 但這會兒兩人避無可避,柳彧率先笑著朝他打了個招呼。 云藺如今為正九品校書郎,淺青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絲毫不遜色于他以往的白衣。 他微微頷首,而后在殿門前駐足,忽然問道:“殿……近來可好?” 細微短促又極快收回的一聲“殿下”,終究還是叫柳彧捕捉到了,他斂了笑。 忽然想到云藺曾經的身份,再度覺得如鯁在喉,如刺在心。 柳彧看著他,眉眼漸冷,卻笑吟吟地道:“我與阿昭都好得很?!?/br> 云藺睫羽輕顫,最后道了聲“那便好”。 姜昭有了駙馬后,他再沒踏入過公主府,曾經熟悉的一樓一閣,一草一木,如今在記憶里已經漸漸褪色,只是那瑰麗無雙的公主,卻始終在灰白的畫面里,活色生香。 漫天清輝下,他看著向柳彧,忽然心生出一片陰翳。 若是……若是曾經,他不去堅持所謂的氣節,是不是狀元郎便該是自己,尚公主的也該是自己。 這個想法,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在他的腦海里涌動,也許積累到某一天,便會徹底爆發,叫他徹底沒入深淵。 而后柳彧的聲音在他耳畔再度響起。 他問:“云澤蕪,你可曾心悅公主?” * 半個時辰前,在公主府。 姜昭氣急敗壞地看著起居舍人,“你就直接寫個夫妻恩愛,是會要了命嗎?” 起居舍人一板一眼地答:“殿下,您成婚以來不與駙馬同寢,不與駙馬同食,寫夫妻恩愛,并無道理?!?/br> 姜昭看著一桌子的吃食,道:“孤不是正等著他嗎,這還不能體現孤與駙馬恩愛嗎?!” 起居舍人:“抱歉殿下,這不能?!?/br> 姜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孤、親自、等他,一口未動呢!” 這么大的犧牲,都無法體現深情厚誼嗎? 姜昭真的是厭惡透了起居舍人,記錄日常便也罷了,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拿到宮里給她母后過目。 這究竟是什么破規矩?! 見起居舍人軟硬不吃的模樣,姜昭別無他法,就轉而兇巴巴地問宮人:“今天柳文豫怎么回事,不回府吃飯嗎?!” 宮人低著頭,小心翼翼地道:“聽隔壁的大人說,圣人留了駙馬,大概還有等些時候,奴婢要不要去宮里喊喊?” “罷了?!苯盐嬷^,“孤去宮里找他,你、你下這總能寫:孤思駙馬心切,茶不思飯不想,遂入宮尋他吧?!?/br> 起居舍人略一思索,點頭道:“如此是可以的?!?/br> 第30章 所有的尊重是要靠自己去取得的…… 于是姜昭擺駕入宮后, 就在宣政殿門口遇見了云藺和柳彧。 恰巧就聽見柳彧的問話,而后又聽云藺道:“文豫多慮了,我入公主府是時勢所迫, 并非心甘情愿,但如今入仕,卻也感念公主之恩, 故而時常掛心舊主?!?/br> 這玉面郎君神色淡淡, 不見任何的波瀾,入了姜昭眼里,像極了在撇清關系。 時勢所迫? 并非心甘情愿? 舊主? 姜昭將紫金繡花履踩得步步真切。 殿前兩人聞聲瞧來, 那青衣校書郎忽的臉色煞白。 姜昭走至云藺身前, 將他起了褶皺的衣領輕輕撫平,她眼尾飛斜,宛若刀子一般鋒利,“云大人的官服好生威風啊,叫孤這舊主, 瞧得感慨萬分?!?/br> 這又冷又刺的話調,讓云藺渾身一顫。 曾經跟在姜昭身邊那般久了,總歸是對她的性情習慣有所了解。 她的脾性從來不加掩飾, 喜是喜, 怒是怒。 喜時會將人捧上天去, 怒時又能毫不猶豫地直往下摔。 云藺忍不住退后半步,垂首道:“全托殿下垂憐?!?/br> 姜昭扶著發鬢笑道:“原來你還記得是孤垂憐, 一條狗尚且知曉對主忠誠,人總不能連條狗都不如,你說對嗎?” 云藺的心猛地被劃開一道口子,“殿下所言極是?!?/br> 柳彧神色復雜地看著這一切。 原以為云藺身為姜昭的近臣, 兩人應當親密無間才是,卻不料竟遭如此折辱。 原來姜昭待誰都很不客氣。 一瞬間,心頭的那根刺,似乎已經煙消云散。 他上前一步,岔開話題道:“阿昭來到宮中可是有什么事兒嗎?” 阿昭?誰準這人這么喊的? 姜昭不悅地看了柳彧一眼,本想說些什么,但想到在外總該要有點夫妻的樣子,好叫她父皇母后不瞎cao心,便將喉嚨口的那些話咽了下去。 轉而淡淡地回了一句,“家中飯菜吃得有些厭了,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