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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收拾了自己,帶上素描用的畫具,準備出門寫生。魏鶴軒是他在幾年前四處旅游時青旅碰到的驢友,鶴軒性子跳脫,愛好攝影,看見林厭畫素描時偷拍了他一張照,后來被林厭發現又耍賴勸說對方讓自己把照片留下……畢竟同為Beta,到底是有幾分親切感,這么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悉起來。后來兩人都有意回到A市發展,魏鶴軒開了一家私人咖啡店,從裝潢設計到店內的小擺設,林厭皆有插手。店開起來后,一度因為優良的品質親民的價格,加上十分適合拍照的裝修被評為網紅店,就算如此,離落地窗最近的那個位置,是永遠給林厭留著的。那是店內最好的位置,可以看見窗外流動的街景,光線不錯,十分適合畫畫。林厭和魏鶴軒打了個招呼,對方正忙,他也沒再繼續敘舊,而是在專屬的位置上坐下來,抱著素描本一筆一劃的勾勒。見多了美麗的景色,他認為景比人更美,已有許多年不曾畫過人像,當下也不過是在描繪街頭樹木落下的枯葉,在車水馬龍的人流中,顯得無比蕭瑟。魏鶴軒忙完了手頭的工作,端著林厭喜歡吃的東西過來找他,那是他們店里的一個幾乎無人問津的套餐——純正的黑咖啡和黑巧做的慕斯,因為用料真實,入口皆是濃厚的苦味。而林厭卻對這兩樣東西十分喜歡,面不改色的喝了口猶如中藥的咖啡,感受著劇烈苦澀后回味的甘酸,寒暄道:“最近過得怎么樣?”“還行吧,就是前幾天來了一對分手的情侶,把我們在C城買的裝飾品弄壞了?!蔽胡Q軒氣呼呼的說著,正給自己的那杯拿鐵瘋狂加糖,他比林厭小了一歲,又是天生的娃娃臉,以至于生氣時鼓起臉頰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年輕。林厭思考了一下:“那個陶罐?”“是啊,我倆吭哧吭哧弄回來的,居然弄壞了……”攪拌棒撞擊著杯壁叮鈴作響,魏鶴軒吸了口氣:“不過我也沒放過他們,賠了不少錢呢……嘿嘿,回頭讓人再帶回來一個……”林厭有些失笑。不得不說,鶴軒身上有一股與生自來的親和力,和他相處總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來,林厭很享受這種感覺,他吃了口苦澀綿密的蛋糕,回味著可可醇厚的香味,不經意間偏頭,一眼看見了對面高級餐廳里的遲縱和林溪月。兩人靠的很近,兩個模糊的人影疊在一起,也不知是擁抱還是親吻……林厭出神的看了片刻,直到鶴軒叫他,才緩緩回頭。魏鶴軒撐著下巴問他:“你剛才在想什么?”“……一些從前的事情?!睕]有對于林溪月的防備,在難得的好友面前,林厭流露出罕見的疲憊?!安贿^,那早就過去了?!?/br>嘴里的蛋糕已經融化,如今也不知為何,愈發苦澀起來。他皺了皺眉,以毒攻毒似得喝了口咖啡。第五章(回憶)林厭的學生時代,可以用三個詞來總結:壓力、工作、黑咖啡。作為合格的擋箭牌,他所要學習的東西一點不比林溪月少,最大的區別是,對方身后有整個林家為支柱,而林厭則孤身一人,獨自在黑暗里挺直了背。因此源源不斷的工作給了他巨大的壓力,以至于不得不壓縮休息時間,這時候黑咖啡就成了最好的伴侶,它陪著他渡過無數個不眠的夜,用苦澀讓他清楚當下境地,用咖啡因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精神。后來入了大學,在一眾名門貴族中廝殺出來,坐上了學生會長的位置……每日睜眼所要面對的便是源源不斷的大小事,處理的同時必須兼顧人際關系,一年多來從未出過什么錯。直到遲大少爺鬧脾氣跑去海邊,他頂著剛打激素的疲憊追過去,好說歹說勸人上了車,卻開了一半支撐不住,把車在路邊停下后就暈倒為止。當時遲縱坐在后座,以為對方又有什么陰謀在里面,結果幾次呼喊不見回應,上手一抹,染了一手溫熱的汗水。他嚇了一跳,連忙下車查看對方的狀態,將昏迷不醒的林厭搬到了后座上。遲少爺雖然討厭對方,但到底不至于看著對方去死,當即就定位了最近的醫院,準備大發慈悲的將人送過去。林厭昏迷了不到半個小時便醒了,睜眼模模糊糊看見前座的導航,掙扎著就要爬起來:“別……別去醫院……”遲縱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狠狠踩了剎車——于是后座的林厭從座椅上滾了下來,他坐在狹小的空間里,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濕透的額發滴著汗,努力睜大渙散的瞳孔,只為保留一絲清醒:“別去……”遲縱被他嚇到了,差點從駕駛座上彈起來:“你這人怎么回事……你你你有病吧!都這樣了不去醫院難道想死嗎!”少年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此刻猶如破開虛霧的光,林厭眨了眨眼睛,汗水從睫毛流入眼中,帶來輕微刺痛:“我沒病……”他盡量放平了呼吸,“我只是……有些累了?!?/br>他真的好累。不屬于自身的激素在血脈里沸騰,后頸的腺體腫脹發熱,太陽xue突突地跳,信息素從每一個毛孔宣泄出來,像一只快要燒到盡頭的、閃爍著不肯熄滅的煙——可他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放松,因為醫院的體檢能暴露他真正的性別……還有三年他就能自由了,若是在此功虧一簣,他前面十七年的忍耐,將全部付之東流。所以盡管他難受的快要死了,每一口呼吸都帶著煙草的火氣,苦澀的氣息撩得他喉嚨生疼,卻仍要強打起精神,扯開一個若無其事的笑,說:休息一下就好……遲縱沒有說話。他看著那只蒼白修長的手從后座的陰影處伸出來,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帶著與表情相反的猙獰。他突然有些好奇,好奇這雙手背后隱藏的秘密,好奇對方到底還能有多狼狽。于是遲縱說:“如果我拒絕呢?”林厭的呼吸停滯了一下,那一刻,他甚至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但無論如何,內心的慌張都未曾表露出來,他甚至挺直了脊背,問:“你想要我怎么做?”他說這句話時,整個身體隱藏在后座的黑暗中,唯有那手越過黑暗,在頂燈下白的不似活人。遲縱愣了一下。他似乎沒想過對方竟如此執著,甚至寧可放下尊嚴……這與他印象里私生子的那種盛氣凌人所不符,此時的林厭,甚至有些低聲下氣。先前戲弄的心思突然就煙消云散了,少年嘖了一聲,語氣卻仍然不是很好:“……算了,像是我欺負了你似得……不去醫院就不去吧,反正到時候病死的不是我?!闭f到最后,他重重哼了一聲,埋頭調整著導航的路線。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