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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彌,叫他帶諸生去找那造紙僧人。太學生們跟著沙彌到了一個院落,果見一名清秀的年輕僧人正在整理紙張,一張張紙上嵌的都是不同的植物,有花有草。眾人頓時大喜,與這名叫智和的僧人攀談,聽他果然是南方口音,迫不及待地表明想買紙。智和大驚,說不知道自己造紙的事情竟傳了出去,他都是做來自用的,一年也做不了多少擔。但是看他們如此誠心,特意來尋訪,就賣一些給他們吧。太學生們興高采烈地挑選喜歡的花草紙張,只覺得自己占便宜了。回去之后,經由他們與其他類似尋訪成功之人的再傳播,很快許多讀書人就都知道了原來真有這樣的紙,就是沒聽過那話本的,也知道了,不由好奇。這么多人,一窩蜂地涌向大相國寺想買相藍紙。除了他們,還有很多其他的人也想買。紙張比起絹布要便宜,柔軟容易包裹,這時候很多食物、草藥之類都用紙張包裝,若是用這樣的紙來包裝,更添雅致新奇。即便云雁回提前叫智和他們囤了十幾擔紙,這下也在三日內一售而空了,這還是控制了各人的購買量,畢竟汴梁人多。這時便放話了,大家這么熱愛,他可以再多做一些,只是還想要就得等下一批紙做好啦。在眾多期盼的目光下,云雁回也趕緊算了下賬,即使刨去前期成本和營銷費用,第一批紙也盈利不少,現在已經屬于凈賺了。雖然滿山楠竹任意砍,原料不用錢,但此時正是搶工期的時候,便再撥出一部分人工費,請寺里幾位師兄幫工,一起去砍楠竹運送回來,不過制紙仍然是家里幾個人。智生提出:“雁肥,咱們是不是該將紙也做成其他顏色,如此便更多變化了,還可以做詩箋?!?/br>云雁回差點撞墻,又來了,他讓智生叫自己大哥,但智生自覺比他大許多,并不愿意叫,只肯叫他的名字。然而這廝是南方人,有口音,f、h不分,一喊雁回聽起來便像在叫“雁肥”……兄弟,我娘起的這么飽含深情詩意的名字,就被你喊成大雁變肥了?那難怪錦書回不來了!“唉……”云雁回糾正了無數遍,人家就是鄉音難改,他只得蔫蔫道,“不必了,本來我們也只能賺這幾個月的錢,若是增加顏色,又會消耗掉一部分時間,然而并不能因此提高多少售價,性價比不高,還是不要干?!?/br>智生努力吸收他說的話,一臉不明覺厲,“雁肥,你真厲害?!?/br>云雁回:“……客氣?!?/br>——雖然云雁回和智和他們走得近,但是外人都不認為相藍紙和他有關,畢竟他沒有家學,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展露過這方面的技能。智和來了,方開始有了相藍紙,自然是人人都認為這確實是智和研究出來的??赡茏疃嗑褪?,云雁回與智和關系好,借了地方給他搭造紙棚吧。所以,當有人想談相藍紙的生意時,首先也是去找智和。相藍紙在文人圈內流行起來,又只是小批量出貨,供不應求,這樣的勢頭自然使京城紙商眼熱,希望能與智和合作,擴大生產規模,賺這筆錢。最好呢,自然是智和出技術,紙商出人工場地,大家合作,大發一筆。可是,所有的紙商都被智和拒絕了,告訴大家他無意與人合作。或者該說,云雁回告訴過他,和誰合作都是被陰的下場,絕對是技術被坑走,合作又破裂,哪能真叫你靠技術吃著分紅啊,這年頭的商人都不是傻子。這些紙商里,有的是江南來的,本身也有造紙基礎,購買這嵌花技術不成,但一看別人也沒買成,反而放心了,回去繼續攻破技術問題就是,只要實驗出來,也能趁機分利了。還有的本地紙商呢,無論是只會做其他麻紙、桑紙的,還是光靠進口的,都更為渴求和智和合作。因為他們也知道,嵌花不稀奇,本地人做竹紙的優勢才重要??!他們沒法去江南學藝,但是這不是有個會做竹紙的來東京了嗎?智和的拒絕,叫這些人打起了其他主意?,F在他就是一塊大肥rou,都想咬一口。紙商們想方設法,要往這里塞人,做學徒或者幫工之類的,可都被拒絕了。這和尚寧愿自己累一點,賺的少一點,也不肯招人,防備心簡直不要太重!人家是大相國寺的正經僧人,平時都不經商,你還沒法威脅逼迫!于是,總有那么幾個陰一點的,開始想歪門邪道的主意了。那就是買通汴梁那些高來高去的江湖強人、地痞流氓,去偷看造紙過程。比如賴三這里,就已經收到好幾份“訂單”了,因為他手腳輕是出了名的,不但妙手空空,潛伏也是一把好手。賴三看價格不錯,本來是想答應的,好在他及時發現這地點不但是大相國寺,還是云雁回那小子家。如果只是大相國寺還好說,偏偏這僧人就在云雁回家旁搭造紙棚,賴三思來想去,也沒敢接這單生意。誰想接誰去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云雁回和那賣紙的和尚真是自己人,敢去的人就要給自己念念佛了…………因為趕工,即使是夜里,智和他們也在工作。造紙棚只是草棚而已,所謂的墻壁不如說是簾子,有很多縫隙,草棚內有燈亮,外面則是一片漆黑。棚子就搭在家門口,若是安靜一點,還能聽到貝貝啃竹筍的聲音。云雁回也在里面一起幫忙,但是他身體年紀小,力氣沒多大,只能分分花草什么的。“唔,時間不早,雙宜,你該去睡覺了?!痹蒲慊貙﹄p宜說。雙宜卻搖搖頭,“不是說,最近有人可能會打這里的主意嗎?我在這里守著,若有什么不尋常,也能發覺了?!?/br>“我們趕工到挺晚,難道叫你每天跟著熬夜嗎?長身體的時候,乖,回去睡覺?!痹蒲慊乜措p宜還倔著,就過去咬耳朵說了幾句話。雙宜豎著耳朵一聽,這才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先睡了?!?/br>雙宜拿著盞燈出了棚子,拐過貝貝的地盤,進了家里。不遠處樹后面,一個黑衣人眨了眨眼睛,等待屋內的燈火熄滅后,就躡手躡腳匍匐著往造紙棚那邊爬過去。他雖然是匍匐著,但是速度極快,而且毫無聲響,到了草棚外,透過縫隙,往里面貪婪地觀察著智和等人的一舉一動。這每一個動作,可都得記準了,每個步驟都是一筆錢啊……黑衣人瞪大眼睛,努力記憶。沒一會兒,黑衣人就聽到身后有什么聲響,嚇得趴低了身體。他來之前做過功課,知道這家人的小娘子年紀不大,武藝極好,所以方才也一直等到那小娘子回家里去休息了才敢出來,現在難道是那小娘子去而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