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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一直積極預防時疫,免得在這個醫療技術不發達的年代讓他媽因為小病就怎么著了。只是這次開的方子,鄭蘋喝過幾貼后還不大見好,干脆請假休息幾天,誰知身上反而起了紅腫。云雁回一看,連脖子上都有了,怎么瞧都是淋巴結腫起來了,連忙再叫了然看。了然想了半天,叫鄭蘋不可再做針線了。鄭蘋沒說什么,云雁回都不解了。了然告訴他,鄭蘋非但是亡夫后哀慟過度,之后一直未曾釋然,否則身體早該調理好了。平日里看著正常得很,除了特殊時日感懷,似乎不見傷感,但實則是將哀思寄托在針線上,緙絲的時候將情感投入進去,故此這幾年作品越來越精美。了然原本沒想通這一點,這次是上門診治,看到鄭蘋做了一半的作品才明白過來的。云雁回哪里知道還有這出,五年過去,他還以為鄭蘋早放下了,要不是他年紀小不方便開口,都想勸鄭蘋找個好人再嫁算了。聽了然這么說,連忙把緙絲工具都收了起來。“這紅腫怎么辦呢,您再開個方子吧?”云雁回看著那挺嚇人的。“這是你娘郁結的哀思凝結而成,我也無可奈何,吃藥是散發不出去的?!绷巳徽f道。什么鬼,明明就是病,淋巴結腫大啊,這幾年鄭蘋容易感染風寒,難不成是免疫系統出問題了?這倒又和了然的話對上了,說到底還是心情影響了。云雁回越想越亂,也不知道該怎么勸導鄭蘋。鄭蘋卻苦笑一聲,“多謝法師了,我明日找人掐羊子吧?!?/br>了然點頭道:“繡巷就有南蠻婆子,他們對此類病癥還是有一點手段的,倒是試試?!?/br>“掐羊子?什么意思?”云雁回一頭霧水,羊子他知道,百姓管淋巴結就叫羊子,但是掐羊子是個什么,他就不懂了。此事鄭蘋也解釋不清,反正明日也是要把云雁回帶上的,如今云雁回的意見在家里還是有一定重量的。——云雁回跟著鄭蘋去繡巷,進了條窄縫里搭的屋子,那里面堂屋里便坐著一個老婆婆,身上穿得是蠻族服飾。所謂南蠻,就是這時候的苗族,汴梁里為數不多,但是近年也有點存在感了,主要是聞名于他們特別的歌舞,曾獲得不少追捧。不過又很矛盾的,歧視苗族,挺分裂的。鄭蘋和老婆婆打了個招呼,開口和她交流。然而云雁回聽了兩句就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他驚訝地看著鄭蘋,好幾年了,他完全不知道鄭蘋還會說苗族話。老婆婆與鄭蘋交談了幾句,就用生硬的漢語讓她坐下來。云雁回連忙跟著蹲到旁邊去。他看到那老婆婆瞥了自己一眼,也沒說什么,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放到了鄭蘋的脖子上,一邊掐她的淋巴結,一邊念念有詞。云雁回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才聽懂她說的是:“掐羊公,掐羊婆,掐死了羊子活了羊婆……”如此掐了十二遍,方停下手來,老婆婆去端了杯茶水來給鄭蘋喝。云雁回盯著鄭蘋的脖子看,但是沒覺得有好轉啊,他糾結了起來,這根本就是封建迷信吧,掐掐脖子念念順口溜怎么可能就好了。這年頭的醫術和巫術還有點不太分家——沒看連了然都認可,多得是各種奇奇怪怪的治病方法和習俗,有的有用有的純屬扯淡,這一個,云雁回看著還真不太靠譜。但是云雁回沒敢說出來,回去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提議,不如多找幾位大夫來看看,或許有擅長的恰好能治呢?鄭蘋卻說,這得掐上七天,七天后再說也不遲。云雁回心想,嚯,你們居然還有療程,好吧,那先掐著吧,他另一邊打聽大夫去算了。這時又想起鄭蘋說的那口苗族話,便問,“娘,你和那婆婆說的是什么話?我怎么聽不懂?”“那是苗話,跟別人學的?!编嵦O輕描淡寫地帶過去了,沒有要給云雁回解釋的意思。云雁回心里掛著她的病,也沒多問。回去之后,云雁回在汴梁也打聽了幾個大夫,還沒來得及聯絡一下呢,鄭蘋那邊竟真的見效了。她日日去繡巷的苗族老婆婆那里掐羊子,七天之后,羊子竟真給掐得消腫了。再去了然那里一看,了然也是點著頭說好了,好了。云雁回風中凌亂了一回,怎么回想也沒想起來那老婆婆的手法有什么精妙之處,竟然倒也真的奏效了。然而不管黑貓白貓,抓得到老鼠就是好貓,說不定里面有什么現代科技才能解釋的原理呢,云雁回只得感嘆一下古代人民多奇志。第16章唐時俗講北宋僧鄭蘋病癥雖好,云雁回卻不敢再叫她緙絲、刺繡,生怕她又投入感情了。之前覺得技藝高是個好事,現在看來,有時也會變成壞事。成也緙絲,敗也緙絲。云雁回連根針也不想叫鄭蘋碰了,干脆帶弟妹攬下所有家務。其實他更想叫鄭蘋把工作辭了,因為這一次的病讓云雁回驚覺,鄭蘋身體虛弱下來了。這可是平均壽命不高的古代,隨便什么病都可能要人命,尤其是非貴族需要干活的人民。只是如今尚無其他收入,于是心中暗想如何能賺錢。掐羊子的事他心中雖然尚存疑,但是真·迷信事情也干了起來,上寺里燒香拜佛了一番,又去了然那里求一些他抄的經書來。走到了然那里,門沒關,進門便看到了然在訓誡一位師兄,那是了然正經收的徒弟,法名叫惠沖,今年也不過二十來歲。惠沖喏喏道:“師父,不過路過罷了……”老和尚劈頭蓋臉一頓罵:“路過,你一日要路過幾次小甜水巷???還盯著妓女看,簡直丑態畢現,有侮佛門!你路過汴河時怎沒掉下去?”小甜水巷近大相國寺,里面多是一些汴梁人說的院街,也就是妓院。惠沖被罵得灰頭土臉。云雁回也是一臉冷汗,不禁慶幸自己沒做和尚,和情欲無關,是了然啊,對徒弟真是恨,也是愛之深責之切。平時一個老好人,罵徒弟時特別不留情。惠沖轉頭看到云雁回來了,連忙滾起來,“師父,您看雁師弟來了,我沏茶去吧……”“回來,跪著!”了然一聲呵斥。惠沖立刻老老實實跪了回去,向云雁回投去一個求助的目光。云雁回:“法師……”他正要勸一勸了然,就聽了然疲憊地道:“如今天下,經營寺廟者眾,而無幾個禮佛人?!?/br>和尚們把寺廟當做公司來經營,又或是江湖混子出家避事之用,像了然這樣老派的和尚,尤其在汴梁這樣的繁華京都,真的是不多了。了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