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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時的表情,知道自己這趟真的狠狠傷了他。他心事越來越重,忙抽個時間又去看心理醫師,生怕自己哪天神經分裂跑到荷蘭去找李道文,徹底把臉丟盡。然而還沒來得及跟醫師傾訴心情,小蒙滿臉淚痕地找了過來:「葵哥,雷鳴死了?!?/br>雷鳴上次從酒店離開后就直接回了印尼,合作案全權交給雅人。因為尷尬,戚葵也懶得與他聯系,可實在想不到再一次聽到這人的消息時,竟會是死訊。雷鳴的葬禮在印尼舉行,死因據說是酒精中毒外加心肌梗塞。往來吊唁的人,戚葵居然大多都認識,基本上都在雷鳴跟羽田悠人的婚禮上出現過,其中不少還跟戚葵有過一夜情。戚葵看著那些人,覺得以前胡搞瘋玩的自己簡直就是生活在另外一個星球的。他站在雷鳴的遺像前不禁苦笑。第一次與李道文見面是因為這個人的婚禮;等跟李道文徹底分手,也是因為和這個人睡了覺。說起來這段感情的開始跟結束,雷鳴都算是個見證。而可笑的是,現在連見證都死了。「節哀順變?!拐局?,猛地有人在他耳邊輕輕說。聽到這個聲音戚葵幾乎跳起來,轉頭就看到那個蜜色肌膚、濃眉黑睫的高大男人。他垂手站在自己身旁,盯著人眼睛一眨不眨。像被大錘打在胸口一樣,戚葵滿臉通紅說不出話,眼里只看得到李道文,身旁來來往往的都變成了模糊的剪影。「戚葵,李道文?!寡湃诉^來招呼他們,臉色非常凝重:「請跟我來,我有事要說?!?/br>「不必,」戚葵深吸一口氣才能開口:「在這里說就好?!?/br>「那好,李道文,小葵,」雅人看著兩人,緩緩道:「雷鳴其實死于愛滋病?!?/br>「開什么……」戚葵的笑凝固住了,他瞪著雅人,血色迅速從臉上褪下去:「他什么時候感染的?」雅人不多說話,徑直握住戚葵手腕,把魂不守舍的青年領到后院休息室。李道文亦步亦趨地跟著,雙唇緊抿,神情復雜。「我們不太清楚雷鳴具體是什么時候感染的病毒,但他開始嚴重發作的時候人在英國,回來后肺部感染就蔓延到了全身?!?/br>雅人的話像道霹靂打在戚葵頭頂,令他額角突突直跳,雙目如赤:「你們確定?雷鳴從英國回來才這么點時間……」「我們確定,」雅人打斷他:「他似乎是在X城就已被感染,幾乎沒有經歷潛伏期。他確診后,不光不接受治療,還報復性地到處跟人上床,甚至企圖強迫過小蒙的父親、你二叔戚楓,以換得小蒙的自由。我知道他找過你,」他轉向李道文:「你們上次檢查是什么時候?」「半年前離開X城的時候查過,陰性?!估畹牢碾p手抱胸站得筆直,他看一眼戚葵:「那以后我沒再跟任何人上過床?!?/br>「你呢?」雅人將目光落到戚葵身上。戚葵慘然軟倒,依進沙發,雙唇微微顫抖:「半年……不,我……」他想起之前喝醉那一晚,雖然不能確定是不是跟雷鳴做了那種事,但次日沒在酒店發現使用過的保險套的確是事實。他心亂如麻,可越努力回憶越想不起細節,臉色越來越白。雅人見狀嘆口氣,掏出準備好的HIV病毒檢疫試紙包,交代他暫時自己檢測一下,隨即出門去通知其他可能與雷鳴有過rou體關系的朋友們。屋里靜得心跳都聽得見。李道文握著試紙包站在戚葵面前,半晌柔聲開口:「你把左手伸出來,我幫你取血?!?/br>「不必,」戚葵舔著嘴唇擠出個笑:「我自己可以,你……請你回避?!?/br>他搶過檢驗包邁進里間,關了門將背靠在門上,突然渾身無力,緩緩滑坐到地上。原來我也快要死了,他這么想著,不知怎地連眼淚都流不出來。雖說有些HIV感染者可以拖許多年,可雷鳴的死亡距離發作也不過三兩個月的時間,那么,接下來,自己的日子也所剩無幾了嗎?戚葵不是沒有被詳細灌輸過同志生理安全知識,知道像雷鳴這樣感染后迅速死亡的并不常見;也知道有可能自己運氣好并未被感染。然而到了這個時候,腦子里朦朦朧朧地亂成一片,無論怎么集中精神也冷靜不下來,反反覆覆想著的都是「死亡」兩個字。他抬眼去看天花板,蒼白的鏤花吊頂安靜地懸掛著,可世界轟轟隆隆地,立刻就要坍塌了。他拼命眨眼忍住眼淚,白墻上就像放幻燈片一樣,他看到自己心中最重要最美麗的那些時刻。他曾是個快活的男童,跟著父母去野營;他也曾是個意氣風發的英俊年輕人,吃用不愁,到了哪兒都受歡迎;他還是個傻乎乎地愛上李道文的笨蛋,明知不會有好結果卻還是勇往直前。直到現在,攤開兩手才發現身子里空蕩蕩的,那些自己愛過的、重要的人,居然全都已經不在了。戚葵嘿嘿地笑起來,他孑然一身,死亡又有什么好懼怕的。可隨著笑容滴下來的是熱淚。就算是這個時候了,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著李道文,想著他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壞。想著那些住在一起,抱在一起,每時每刻都在親吻,無論貼得多近都覺得不夠的日子。現在李道文就在外面,他比上次見到的時候精神好了些,頭發也長長了,抱胸站著的樣子沉穩而英俊,這樣的男人,誰看到他,不會愛上他?可是我沒機會了。戚葵低頭看著手里的檢驗包,眼淚滴滴答答灑在手腕上。他死也不敢打開紙袋,覺得那就是潘朵拉的魔盒,打開了,就不可能再關上。「戚葵,」李道文在外面推門:「還好嗎?」休息室的門無法反鎖,戚葵靠在門上被李道文推得在地上滑動。他忙不迭拿肩膀抵住門:「沒事?!?/br>「讓我幫你,你別怕?!?/br>「不必,你走吧,謝謝你的好意?!?/br>「戚葵,」李道文頓了一下,輕聲問:「是陰性嗎?給我看看檢驗棒?!?/br>戚葵沉默了,他想起之前跟雷鳴那一晚,想起次日在酒店大廳見到李道文時的心情,眼淚又打在地上。「戚葵、戚葵?!估畹牢脑谕饷婕猜暣叽伲骸搁_門,你快點開門!」戚葵心亂如麻,抱著膝蓋啜泣起來。他是真的害怕,心里滿是后悔,生平第一次開始痛恨那個曾拿玩弄rou體來獲取存在感的自己。「戚葵?!估畹牢脑谕饷嬖俳辛艘宦曋缶挽o下去。戚葵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忍不住含淚苦笑,果然過去的就過去了,作為朋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