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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得七竅生煙,而是恍然大悟。原來郭嘉看重的,從來不是酒水,而酒水在他身上,也并不是真的無往不利。實際上,在他印象中那般見酒眼開,又好說話的郭嘉,其實純粹是喜歡燕清這個送酒的人,才千依百順。四處碰壁,糧草又將告急,呂布無奈之下,只有效仿燕清的方法屯田養民了。可單靠一群只會燒殺劫掠的大老粗,談何容易?主意是好主意,沒了心細如發的重光傾力輔助,施行起來卻是舉步維艱。磕磕盼盼地,耽誤了整一年才漸漸步上正軌,效果還比呂布記憶里的要差得遠了。學舍更不可能辦了。既是沒閑錢,也沒那精力,更是呂布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處境——就憑他的臭名聲,縱勉強開了,士人恐怕也只會以在此進學教書為恥罷。呂布強迫自己沉下氣,捏著這一手爛牌,一張張謹慎地打,很快讓他等到了袁術取下揚州、卻好功自大、直接北上伐曹去的大好時機,循著記憶中的那般,趁機取了揚州去。叫他始料未及的是,豫州局勢根本不穩,又缺可靠人選坐鎮,于是揚州打下沒多久,豫州就被虎視眈眈的世族給奪去了。一切又得從頭開始。呂布愈發地思念重光,派去長坂坡探訪的兵士也越來越多,卻全是無功而返。重光,重光。吾妻重光。你究竟去哪兒了?天下縱大,憑燕清卓絕才干,即使自主轉投他人,或是被慧眼者捷足先登,也不可能這般默默無聞。思及此處,呂布其實隱約有了極不妙的預感,心中彷徨絕望之至,卻不敢去相信罷了。支著腮正欣賞著呂布變臉秀的燕清:“……”呂布剛還一臉要砍人的兇惡犀利,怎漸漸地就嗚嗚嗚了起來,眼皮下還濕漉漉的,像在哭一般了?第197章夢里夢外眼皮底下,顯然是不可能流汗的。燕清頓覺非同小可,再沒法當場熱鬧看下去了,趕緊將桌上的瓷壺取來,一邊將涼透的茶水慢慢往呂布那汗涔涔的臉上倒,一邊輕輕拍著,湊到耳畔去,連聲喚著呂布名字。效果不是沒有,至少他清楚地看出呂布眉頭皺得更緊,呼吸也愈發急促,薄唇微微掀開,露出底下緊緊咬著的牙,眼皮加速顫動著,顯然快要醒來了。燕清的舉動,直接影響到了呂布夢境的進程,他只覺上一刻還在揚州辛苦屯田,同時手忙腳亂地應對虎視眈眈的劉表,下一刻四周景象就倏然一花,他人站在壽春墻頭,外頭是剛占下徐、兗、豫三州(陳宮雖對曹cao殺害邊讓不滿,卻一時間物色不到合適人選,是以按兵不動,暫不煽動叛變、揚州也是離得太遠了,無法聯系上),春風得意的曹cao親率大軍,兵臨城下。當呂布被魏續郝萌幾人暗算,畫戟被偷走,人也五花大綁,和張遼、高順一起,跟雞崽子似地被丟至曹cao跟前,暴跳如雷時,燕清也將水倒完了。呂布還是沒醒,燕清煩惱之下,唯有另辟蹊徑,扯了根枕頭里的鵝毛出來,開始不輕不重地撓他腳心。呂布渾身一顫,下意識地蜷起腿來,人也猛然清醒過來了。他醒來了,燕清也默默松了口氣,隨手丟了鵝毛,抬眼一看,不禁立即取了張干凈帕子來給他擦臉,好笑道:“主公是做了什么夢,怎哭成這樣?”呂布這時的模樣,真是狼狽到了極點——汗水與淚水混雜在一起,汗漬與淚痕阡陌縱橫,本是威風八面的老虎,竟成了可憐的花貓了。呂布卻不發一言,只大睜著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燕清見他這般反應,不由訝道:“莫不是與清有關?”呂布神色依然紋絲不動。燕清聳了聳肩,在他看來,呂布頂多是做了個相當悲傷的噩夢,又碰巧趕上了情感充沛的時刻,才哭得這般凄慘,卻完全稱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充其量是作為個大男人,一不小心叫他瞅見了哭哭啼啼的畫面,難免感到尊嚴受損吧。可房間里沒外人窺得那眼皮下的濕意,而他與呂布間的關系非同一般,更丟臉的事也不是沒見過,何必這般在意?甭說是說夢話掉金豆,就算尿了床,燕清都自認會寬容地當沒看到,順道幫著收拾殘局,而不可能去笑話他的。是以呂布的眼神不太對勁,問話也不回,燕清思來想去,也只歸咎于對方還沉浸在夢里的傷痛中,腦子發懵,才未能回神。“光擦不夠,你先坐著緩緩?!毖嗲遒N心道:“我去叫水,再幫你洗把臉去?!?/br>然而他剛挪到床沿,將一腿放下,探著欲尋那布履時,跟泥塑木雕似的呂布就活了過來,卻是大力箍住他的腰身,往后用力一帶,一具結實健碩的軀體,緊跟著像座山似地壓下來了。“做什么!”燕清被他這毫無預兆的襲擊給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險些叫了出來,壓低聲音呵斥一句:“明日有正事要辦,別胡鬧?!?/br>可呂布在不打招呼地撲到了他,將他死死地禁錮在身下后,卻并未似他以為的那般,以耍賴討好的方式求歡糾纏,只緩緩俯首,將汗濕的大腦袋埋在他肩頸一帶。燕清愣了愣,感受到呂布有如實質的不安,不再遲疑地以雙手環抱住他,安慰地在那有著斑駁疤痕的背脊上摩挲一陣,也不再問詢夢境的內容了,只柔聲道:“無論發生了什么,都只是個夢而已,醒來就好了?!?/br>呂布還是沉沉地壓著他,并不給予半點反應。燕清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單薄寢服的領口被發燙的濕意徐徐浸透,帶來一陣陣讓他不安的氣息。燕清不由自主地亂想了一陣,呂布忽然怒氣沖沖地開口了:“斷奉孝的半年酒水供應?!?/br>燕清毫不遲疑地應了:“好?!?/br>看來是郭嘉在夢里惹到呂布了?這猜測剛冒出來,心眼比針尖還小的呂布就繼續秋后算賬,冷酷無情道:“再取消文和半年休沐?!?/br>燕清這次略略猶豫了一下:“……好?!?/br>賈詡歷來謹小慎微,怎么也被呂布惦記上了?別是被遷怒的吧。剝奪郭嘉一段時間的喝酒的權力,是對他身體有益的事,燕清倒是贊成??少Z詡就……總之先應承下來,待呂布不再氣頭上了,再去勸他回心轉意吧。燕清拿定主意,呂布也一氣呵成地放完了要將郝萌、侯成等人一概降職不用、再想辦法剁了曹cao全家的狠話,再度沉默了下來。待呂布再次出聲,一貫低沉沙啞的嗓音里就夾帶了nongnong的鼻音,還有幾要溢出的余悸:“若是重光不在了,布該去何處找尋?”燕清心思剔透,一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