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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臉上拍了一拍,果然沒能喚醒他,卻也不大驚小怪地喊人進來,而俯臥下來,一手平放在榻上,另一手撐著下頜,歪著腦袋,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反正被噩夢纏一會兒又不會掉塊rou,作為無端嚇醒他的代價,就讓近來愈發表情匱乏的呂布,負責多表演會兒變臉好了。此時的呂布,自是對燕清的惡趣味一無所知,還沉浸在那荒誕離奇的夢境當中。在他大喝出“重光”二字時,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出,在文遠眼里閃過的疑惑是真非假。這叫呂布在困惑不解之余,也感到毛骨悚然。顧不上情況危急,他兇神惡煞地當眾審問了張遼幾句,又將高順也挑出來問,然而他倆的回答一般無二,具是不知軍中有“燕清燕重光”此人。呂布登時沉下臉來。只恨他自己腦子,此刻也遲鈍得很,剛才還是多虧那故作嬌羞的貂蟬給驚了一驚,才想起一星半點。知曉燕清是個對他極重要的聰明人,應在他觸手可及之處,片刻不離才對,卻不知為何不翼而飛了。高順不知自家面無表情的主公癥愁腸百結,只聽得喊殺聲漸近,偏偏還得帶著個不會騎馬、只能乘車,美麗而嬌貴的新夫人貂蟬,注定被拖慢行程。再不走,定然就來不及了,說不得將面臨一場惡戰。眾將心里彷徨,可發號施令的呂布卻還沉吟不語。高順余光一掃后,心里飛快盤算一通,即刻得出結論,只有硬著頭皮,出列催道:“主公,此地兇險,不宜久留,不若速速撤離?!?/br>有他在前頂著,張遼也懷著有難同當的義氣,斗膽直言道:“主公若有不解之處,不妨待撤離此處,再做決斷?!?/br>“唔?!眳尾既鐗舫跣?,也知道這兒的確不是長考的地方,毫不猶豫地頷首道:“爾等所言極是。眾將速速隨我離去罷!”然而沒行出多遠,他就豁然想起什么,調轉馬頭,陰著臉向不明所以的張遼命令道:“帶她做甚么?還不扔了!”張遼一臉懵然:“???”高順隱有所覺,卻也以為是自己聽錯想多。呂布只覺這倆部將變得尤其蠢,幾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他都說清清楚楚了,還聽不懂么?他不耐煩得肺都要炸了,也不知為何,就是瞧那精致轎子里的人特別礙眼。到底知道遷怒于人不是好習慣,呂布強壓著火氣,揚聲重復了一次:“將那玩意兒撇下!”張遼與高順對視一眼,最后麻木不仁道:“恕遼冒犯,只是主公您所指的……”他輕咽了口唾沫,輕輕道:“莫不是,貂蟬夫人?”呂布擰著眉,兇狠地瞪了他一眼:“廢話!再不丟了,就連你一塊留下罷!”呂布擲地有聲,說完就再沒回頭,一夾馬腹,催赤兔去了最前頭,同時提戟在手,將那些不巧撞過來的沒頭蒼蠅干脆利落地宰了。張遼求救般看向高順。高順也為難不已,半晌道:“既是主公命令,我等唯有照做了?!?/br>張遼:“……”回頭主公要是后悔了,會不會要殺了他泄憤?盡管懷著深深的憂慮,張遼還是一絲不茍地執行了主公要將貂蟬夫人丟下不理的命令。貂蟬因離得遠,在呂布露出震驚之色,旋即猛然咆哮出后,就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內容了??伤乃剂岘嚰毮伒煤?,又怎會看不出呂布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饒是她再聰明,也沒法理解這情濃轉薄的神速了。這些天里分明千依百順,猛虎溫馴如貓兒一般,走前也寧舍家眷,獨帶上她,怎剛見了面后,就跟徹底換了個人似的!張遼對貂蟬那盛極招禍的容貌毫無感觸,是以未憐惜淚光盈盈、端的是楚楚可憐的美人。只板著臉喝令兵士遠離那車架,追上前頭的人。不過雖撤走了馬夫,張遼倒不至于一點余地也不留,好歹將那幾匹拉車的良馬給留下了。要是貂蟬夫人真有心想跑,自能想辦法解決;要跑不動,憑她傾城美色與靈巧手段,要茍活下來改嫁他人,也是易事一樁。呂布朝夕令改了一回后,就再沒將貂蟬放在心上,一邊馭馬殺敵,率兵沖出城外,一邊分出點心神來,試著回想‘燕重光’的相貌。渾然不知,自己已被大多數部將在心中打上了性情反復無常的標簽。眾所周知的是,呂布對絕色佳人貂蟬朝思暮想,也是為搶奪她方與董卓反目成仇,不惜行下叫人掩鼻唾罵的弒父惡罪。在董卓伏誅后,也不顧清剿逃兵敗將,而是放他們離去,行成今日大患,光惦記著去郿塢,接那早被董卓玷污過的愛妾貂蟬去了。納其做妾后,就只顧日夜纏綿,正事都徹底懈怠了。思及此處,高順便不由心忖,只要主公非是一時意氣用事,而是幡然醒悟,肯真離了叫他一度色授魂與的妖禍,倒也好極。然而呂布很快又叫將士們大吃一驚了。之前分明說過是去投奔袁術,怎一路千里奔襲,卻半途變卦,改駐扎至豫州許縣了?他們心里疑惑不解,只礙于呂布向來說一不二的威勢,不敢開口詢問,只默默服從。要真問出口了,呂布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就是朦朦朧朧地覺得這已被打成篩子的豫州破地兒極為親切熟悉,想也不想地奔來了。等暫時安頓下來了,呂布一面為軍中無謀士可用感到頭疼,一邊被喚起了越來越多的事。重光呢?若是心愛的軍祭酒在,怎會使自己落入如此狼狽地步?呂布心里焦躁,想起自己卻是對重光的切實來歷一無所知,只記得其自稱來自長坂坡,卻更似謫仙在世的縹緲莫測。抱著僥幸,他還是派出去許多士卒去長坂坡打探,同時趕鴨子上陣,先把腦子還算聰明的張遼和高順各當半個智囊使。然而二將在戰略上還能提供些不錯的意見,于內政上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塌糊涂了。呂布不是沒想過先尋別的幕僚解了這燃眉之急,可他在長安沖冠一怒為紅顏,為奪美妾就毫不留情地手刃了義父,又隨王允荒唐跋扈,最后落得無措出逃的劣名已是傳遍天下,真正的有學之士,又豈會肯真為他效力?賈詡在長安如魚得水,自是得不到了。呂布很快想起還有一極厲害的人才——郭嘉郭奉孝,忙喚人備上無數美酒,打探了他的住所后,將酒水送去,只求聞面。結果郭嘉根本對他不屑一顧,一直閉門不見,酒水也一概拒收。又極精明,在屢吃閉門羹的呂布發怒,要請他吃罰酒之前,他就悄悄地帶上家眷仆從,卷細軟逃去別處避禍了。從頭到尾連面都沒見到的呂布卻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