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衣帽間換衣服。

“要不要化個妝?！彼鰜頃r，看見周望舒站在梳妝臺前，聽見聲音轉過身來，手里捏著只旋開來的口紅。

周小斐穿了件寬松衛衣，下面是長到腳踝可以遮住腳背的牛仔褲，她身子小小的，籠罩在不合身的衣物里，更顯弱小。

她還沒說話，周望舒就先皺了眉，他放下口紅走過去，拽著她手把人帶回衣帽間。

衣帽間的燈還開著，是白熾燈，亮敞著，打在那些并排的空了很多的柜子上。

周望舒只愣了一瞬，便徑直走到了那唯一掛著衣服的衣柜前面，伸手撥拉著衣架。實在是太空了，他只輕輕撥弄了一個，后面的衣架就連續相撞，然后撞擊到柜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穿這個好不好?！敝芡媪喑隽艘患凵娜棺?，和一件杏色的長風衣。

周小斐看了眼就撇開視線，她抿唇，表示抗拒。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允許有人往這里面增添新衣服新鞋子新包了，十八歲以前的東西全都被轉移出去了。

這件裙子好像是周明瑄強硬地塞進來的，作為十九歲的周家二小姐的生日禮物。

周望舒微微別過眼，他清楚地看見了周小斐剛剛眼睛里的茫然，他把衣服放回去，牽著她手往外走，“我覺得那個口紅顏色挺好看的，小斐就涂那個好不好?！?/br>
他說話輕得要命，就像她是個易碎品，寶貝得緊。

周小斐耷拉下眼皮，比他更輕地開口，“周望舒?！?/br>
”嗯？”

“你今天來得真巧，我還記得你?！彼f著突然仰頭，唇角勾起，沖他極淺地笑了下。

周望舒頓住，眼睛盯著她。

“我記得我前兩天犯病了，”她又笑了下，蒼白的臉似乎生動了，“其實你沒必要這樣的?！彼佳坶g仍是淡淡的。

周望舒撈過桌上那只打開了的口紅，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沿著那柔和的唇線緩緩地勾勒出唇型。

他姿勢笨拙卻很認真，一根手指壓在她的嘴唇下邊，以免畫花了。

“抿一下?！彼兴?。

周小斐緩慢地抿唇，聽話地抿了下。

周望舒指腹抹去多余的口紅，稍稍暈染了下，他笑，嘴角自上彎起，漂亮的眸子里帶了笑意，“小斐真好看?！?/br>
周小斐斂目，手指搭上他拿著口紅的手腕上，嘴唇張了又張，眼睛酸澀。

周望舒聽見了。

她說，謝謝哥哥。

第19章

穆深最近跟他那小女朋友剛確認了關系，整個人興奮得不得了，偏要挑市一中附近的一個地吃飯，說是他女朋友今晚上晚課，他等會得去接她。

有異性沒人性，攢個局結果挑了一個大家伙都不太方便的地。

溫生羲今天院里有事耽誤了會，開車過去時剛好趕上了下班高峰期，堵得要命，等緊趕慢趕到那邊時，天已經黑了。

已經入秋的b城，黑夜也開始無限延長，晚上六點鐘就降下了黑幕。

“到哪了你?！彪娫捓飩鱽砟律畹鮾豪僧數穆曇?。

去飯店的那一截路，路兩邊停滿了車，占據了行車道，溫生羲覺得車開過去應該也不會有停車位，索性就找了個附近的空車位先停好車，再下車走到飯店。

停車點離飯店不遠，穿過中間的小巷子就到了，里面不黑，有昏黃的路燈照著。

“快到了?！睖厣嘶?。

“就差你了，動作麻溜點?！蹦律顕\嘰喳喳地還想著催他。

溫生羲悠悠地笑了聲，“誰讓你挑這么個地?！?/br>
“欸，軒兒呼我，你抓緊過來啊，房間號四個八，別忘了啊?！蹦律盥犚娺@就急著掛電話，畢竟理虧。

小巷子還有點深，溫生羲走了幾分鐘還沒看到出口，巷子兩邊是還沒拆遷的老房子，看不清是什么顏色的磚瓦，反正被黃澄澄的路燈一照，都是暖黃色。

路上也沒什么人，靜悄悄的，溫生羲只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和斷斷續續地從亮著的老房子里傳出來的電視廣告的聲音。

前面靠墻好像蹲著個人，低頭叼了根煙，星星一點正在燃燒的紅格外地顯眼。

溫生羲沒打算往那邊望，準備離遠點繞開走。

“過來接我?！?/br>
“地址我發你了?！?/br>
“......手機要沒電了，你快點過來?！?/br>
周望舒嘴里一股子血腥味，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掛斷電話，然后捏著手機動了動腿，準備起身，蹲久了腿麻。

他順勢抬了抬眼，眼睛頓時一瞇，見了鬼似的。

“你怎么在這?！?/br>
溫生羲睨著他，語氣淡淡，“好巧?！?/br>
他看見了周望舒破裂的嘴角，挽起袖子的手臂上也有傷。

周望舒斜靠在坑坑洼洼斑駁的墻上，抬了下巴勾唇一笑，“是挺巧，哪都能碰上...”

溫生羲突然伸手拽過他，迫使他站直。

“干嘛?！敝芡姘櫭?，背上疼。

“墻臟?！睖厣苏f。

周望舒嗤樂一聲，軟了身子又靠回去，“我覺著還行?！?/br>
溫生羲漠著臉，沒再拽他。

“你怎么在這?！敝芡嬉娝鏌o表情的，半會不說話，煩得慌，不耐地又問了一次。

“路過?！?/br>
周望舒擺擺手，“那您就繼續趕路，再見?！?/br>
昏暗的巷子里，兩個人就這樣一高一低對峙站著，中間隔著半米的距離，溫生羲只要伸手，就能把人攬進懷里。

兩天沒聯系的人莫名其妙地遇見了，還就站在面前，乖順地垂著腦袋。

頭發應該是去拆掉了，沒之前的長，軟趴趴地垂著，剛剛好遮過耳朵，到下巴的位置，許是覺得長度處在尷尬期，不好打理，于是剪了碎碎的劉海蓋住額頭，垂著腦袋的話，會遮眼。

很乖，特別地乖順，看上去似乎還特別地好揉。

溫生羲想著，就抬了手，給小孩順毛，“有沒有吃晚飯?！?/br>
“沒有?！敝芡娌淞瞬湫?，低聲說。

“我要去吃晚飯，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過去?！睖厣藛?。

周望舒抬頭，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他舔了舔嘴角，有點疼，大概是腫了，“我剛剛打架了?！?/br>
溫生羲嗯了一聲。

“臉上有傷?！?/br>
“胳膊上也有?！?/br>
溫生羲放下他的衣袖，彎腰撿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燼，“要么你在這里等你朋友，要么跟我走?！?/br>
最后三個字咬得很重。

周望舒笑了，咧著嘴露出貝齒，他嘶了聲又立馬收斂，手背碰了碰嘴角，那幫孫子下手真他媽毒。

“跟你走?！彼f。

溫生羲看他一眼，率先轉身往巷子外邊走。

剛走兩步，“溫溫?！鄙砗笮『⑼现粽{喚他，聲音輕輕的。

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