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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好的證件和紙幣遞過去。大媽飛快cao作了一番,最后拉開桌案的抽屜,從中摸出幾張毛票,同證件和票一起伸出窗外,“下一個?!?/br>白唯夫接過那張票,空空吊著好幾日的心終于落下,他露出笑容。后面的人將他擠開,白唯夫側身擠出去,抬眼看了看頂上的提示板,順著人流走到月臺上,一邊的火車服務人員舉著紅色喇叭大聲指示著方向和叮囑安全事項。白唯夫將那張薄薄的紙票舉到面前,這一天他已夢過多回,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真切。有小雀兒飛到月臺上面筑的巢里,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天是澄澈的藍,一絲云線也無,黑色的電線劃開天幕,縱橫交錯。等了一會兒,鳴著長笛的綠皮火車從遠處緩緩駛進站,??吭谒媲?,兩邊的工作人員立馬舉著喇叭走過來守在車門處。“注意安全!提包行李不要落了,有小孩兒的看住自己的孩子!注意秩序,排隊上車!”白唯夫跟在一個女學生后面,徐徐上車,經過檢票員撕過票后,跨上火車。他看了一眼車票,抬頭找著座位,剛坐下,就發現剛剛那個女學生坐在了他對面,兩人對視笑了笑后,各自安置自己的行李。女學生年齡不大,剛入大學的模樣,坐下后就從挎包里拿出了一本書,還拿出了一本牛皮封筆記本,準備摘抄。白唯夫稍微看了一眼,那本書是一本詩集,她看的那一篇,,正好是自己的詩,是寫給時安的第一本詩集里的第七首。女學生認真地一行行看下去,讀到一處,拔開了鋼筆蓋,一手壓著筆記本,一手一筆一劃地摘抄。——倘我是世上最頑強的士兵,守護著名為自我的城池——那么你就是那拈花一笑的游吟詩人——不屑一顧,最是相思——用已殘損的花瓣——折斷了我的劍與盾女學生又用另一支紅筆劃了幾道橫線。白唯夫支在小桌上的手撐著下巴,用食指摸了摸干燥的嘴唇。女學生抬頭時,發現他在看她的筆記本,耳廓微微發紅,將筆記本“啪”地合上,收回挎包里,雙手將詩集捧起來看。白唯夫靠到椅背上,扭頭看著窗外。這是個靠窗的位置,座位和窗口的位置也剛剛好,他靠在椅背上,偏頭就能以最佳視角看著窗外風景。過了一會兒,又有人走過來,坐在了他身邊。白唯夫扭頭看過去,是個老婦人,緊緊裹著頭巾,但還是有幾縷白發從頭巾邊緣漏下,腳邊放著一筐雞仔,用紅布蓋著,她手里還提著兩個包裹,身前用長長的布帶綁著一個熟睡的嬰孩,坐下后也沒有同人打招呼,只雙手護著胸前的孩子,一雙半渾濁的眼睛看著那孩子的睡容,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白唯夫收回目光,再次轉頭看向車窗外。又等了幾分鐘,汽笛聲終于響起,火車緩緩開動。.目的地是另一個省份的小縣城,花在路上的時間有很長。白唯夫看著不斷倒掠的青翠的田地,心情已從最開始的雀躍平靜下來,車上吵吵嚷嚷的,都是聊天嗑瓜子的人,他一雙眼無焦距地看著窗外,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去。時安現在會在做什么呢?在看書,看報,看病人。還是在看自己寫給他的信?白唯夫情緒涌上來,抬起手去摸口袋里的煙,對面的女學生敏感地抬頭看著他,視線放在夾煙的手指上,未修理過的眉毛皺作一起。白唯夫喉結上下滑動了幾回,把煙放回煙夾,收入口袋里。他隔著衣料搓著手指,又把思緒放遠。火車開了兩天,才到達目的地。白唯夫有些渾渾噩噩地提著箱子下車,在擁擠的人群中,他抬頭看到“月谷站”三個字,萎頹的精神勉強振奮起來,在渾濁的空氣里忍住咳嗽的沖動,一路擠出火車站。他手里有時安的地址,但他不能這么冒冒然地過去,他承認,他心里還是怕的,怕任何一種設想的結果。白唯夫走到街邊,隨手叫了輛小車,載他去了離時安最近的酒店。在酒店的床上躺下,昏沉欲睡之前,他又把之前的安排預演了一遍。夜幕悄然垂下,街上亮起霓虹燈,人聲斷斷續續,離他愈來愈遠。.月谷這個縣城不大,田地土屋相較水泥房占比更重,風景格外的好,沒有霧蒙蒙的感覺,比起蘭城,更適合居住。酒店坐落在縣城集市的中心,下面這條華子街是縣城的“商業中心”,每天清晨都有來趕早的人。白唯夫就是在趕早的嘈雜聲里醒來的。他踱步到窗邊,一把拉開厚重的窗簾,拉開窗簾的一瞬間,人聲和陽光撲面而來,將他從時鐘滴答的安寂中拉出來。他看著街對面的醫館,眼睛微微瞇起,街上都是提著籃子背著簍子的人,很多店早早地開了張,街邊的攤位也都占滿了,充斥著人間煙火味。但那個寫著“妙濟堂”的醫館還和昨天一樣緊閉著門扉,門口兩個矮石墩灰撲撲的,坐著兩個同大人來趕集的小孩。白唯夫轉身從床頭柜上拿起懷表,打開看了一眼,五點過八分。時安還沒起。白唯夫忽然想起那次留時安在自己寓所過夜的事,淺淡的唇紋舒展開,嘴角上揚起一個優雅的弧度。那天時安依舊等他等到很晚,他帶著一身酒氣回去時,時安坐在黑暗里看著他。他換了鞋剛過去想和他說說話,時安就已經站起身準備走人,白唯夫攔住他,被酒精浸染的頭腦還在費勁想怎么留人,時安就已經扶著他往臥室走了。混沌間,他仿佛聽見了時安的嘆息。白唯夫不知道時安為什么要嘆息,于是他跟著嘆息。時安看著他嘆息,將人放倒在床上,要起身時,白唯夫拉住他,一雙眼睛在鏡片后格外亮,嘴里卻語焉不詳。時安用了很大的力氣掰開他的手,轉身離開。白唯夫將手垂到床邊,在黑暗中睜著眼無意識地望著天花板上吊燈的陰影。過了一會兒,時安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給他取掉了眼鏡,用毛巾給他擦臉。白唯夫看著他,看了好久之后,慢慢抬起手開始解襯衫扣子。時安停下來。白唯夫沉浸在清醒和昏沉的界限,有些笨拙地將襯衫脫了下來,丟到床下,然后去松皮帶。時安抬起手,打開了燈。白唯夫的眼被光刺得一瞇,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緩了好久,才勉強將眼睛睜開一點,時安白凈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但耳廓通紅。白唯夫張開口微微喘著氣,又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