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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玉進來,忙湊來:“公主,可幫著勸勸娘娘吧。奴婢擔心著她這身子受不住?!?/br> 德玉方坐來床邊上,拉起來她的手,“好嫂嫂,你別傷心…” 長卿方才已然沒了知覺,聽得這聲嫂嫂,瞬間心如潰堤,怔怔望著眼前德玉道,“殿下定不會就這么走的,他怎么可能扔下我…”她記得的,上輩子就算是死了也要拉著她一同陪葬的不是么?她說著便又笑了起來,“他才不會放過我。逃去了江南都要被他捉回來,改名換姓都騙不過他,他怎么可能就這么放過我了,定是要纏我一輩子的?!?/br> 她反過來拉著德玉的手,“公主,你也不要信。殿下沒死,我知道的。你相信長卿好不好?”見得德玉面上踟躕,她搖著頭,“我…”肚子里小人兒一陣打鬧,肚皮也跟著緊了起來…疼得她咬起來了牙根兒。 許太醫還候著,忙幫著將人扶著躺下?!澳锬锬獎託?,若氣急了怕是要早產的?!?/br> 長卿被他們安頓著躺下,方才緩了緩神志,又拉扯著被褥,“我知道了…我不動氣…”她緩緩合上了眉眼,早幾日她不是常常能夢見居庸關么,她要去夢中見見殿下,她得親口問問他… 德玉守著床邊,見得長卿合上眉眼睡著了,方再也忍不住眼淚了。德玉拉著桂嬤嬤出了屋子,去了側邊無人的小間兒哭了起來。 ** 不過一夜,太子陣亡的消息便在后宮之中傳便了。次晨一早,久未上朝的皇帝都拖著病體去了金鑾殿上,與百官商議這回的戰況。 安遠侯府中,徐氏與長懷也都聽聞了一些動向,那消息不脛而走,京都城的大街小巷竟是都傳遍了。阮安遠下朝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徐氏在早書房里備好了茶,已然涼了幾趟,又換了幾趟。見得阮安遠一回來,便忙問著,“可有長卿的消息,她那身子還重著,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這為娘的心里一直亂跳?!?/br> 阮安遠搖頭,動作麻利落座下來,抿了一口熱茶,方問著徐氏,“宮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徐氏道,“城中都傳遍了?!?/br> 阮安遠皺了皺眉頭,“不太對?!?/br> “哪兒不太對了?老爺?!毙焓蠋追诌t疑。 阮安遠這才將話挑明了些,“儲君之事,是國事,怎會如此之快傳去了民間?” 徐氏連連頷首,“老爺這么說,卻也奇怪。侯府里,還是送rou菜進來的小廝說給廚子聽,廚子才來說與我聽的?!?/br> “若這消息來頭不對,該不會是朝堂上要有什么變動吧?長卿眼看就要生產了,老爺您想想法子,讓我進宮去看看女兒可好?她若也聽得這消息,一個人可該如何撐???” 阮安遠嘆氣道,“這后宮豈能是我想法子就能進的?我也擔心著女兒,可這眼下也得看清楚了情勢再說?!比畎策h方才說罷,長懷正才書房外頭回來。 “父親…朝中可是出了什么事兒了?我方才聽得太子的消息,便出去打聽了遍,卻見得重甲兵士在大街上走?,F如今,城門都封了?!?/br> 阮安遠搖頭道:“今日早朝,陛下并未下旨封城…莫非是方才下朝才下的令?可為了什么呢?” “不對不對?!毙焓霞比鐭徨伾系奈浵?,“這宮外頭都如此這般了,宮內可是怎樣情形?!?/br> 阮安遠扶著人,“夫人,越是危急的時候,越需要鎮定。你先與我磨墨?!闭f罷,又直吩咐長懷,“我先寫封信,將此事說明一番,讓長卿心中有數。這信件長懷你一會兒換作了百姓衣衫,送去國公府里。讓國公大人想想辦法,幫忙送入東宮里去?!?/br> 徐氏與長卿聽著阮安遠吩咐,正要去辦了。阮安遠又道,“你們且讓府中將門窗都閉了。府中女眷都留著自己屋子里,男丁,有刀劍的拿刀劍,沒有的,棍棒斧頭都帶著身邊。今日夜里,怕是會有動向?!?/br> ** 長卿這一夢,卻并未去到居庸關。 她不過是在佑心院門前再轉了一遭,卻是回到了上輩子與殿下送行的時候。 梅香撲鼻,那樽棺槨就停在她面前,翊兒先撲了上去,哭喊著“阿爹”…她也從從容容走了過去,抬手輕撫在那冰冷的木頭上,她卻在問他:“生當復來歸,死亦長相思。殿下該是忘記了?!?/br> 生死也不過如此。以前她怕死,如今她竟是一點兒也不怕了。 蘇吉祥卻將翊兒先抱了起來,“娘娘,秦王殿下讓我們將小皇孫接回景玉宮中養著?!?/br> 她笑著,“這樣也好…”她心里卻是清楚的,如今該由秦王接掌皇位,秦王尚無子嗣,若翊兒回去定會被立為太子。翊兒趴著她的裙角,哭著,“阿娘,翊兒不去景玉宮里,翊兒要陪著阿娘…” 長卿幫他擦了擦眼淚,“翊兒前程無量,怎能被我拖累。我還得好生陪著你阿爹呢,你且跟著他們走吧。你親生阿爹將來會是大周的皇帝,你便是最尊貴的皇家長子,太子之位指日可待?!?/br> 翊兒哭聲未停,卻生生被內侍們抱走了。 見得小皇孫不在了,蘇吉祥方才來宣了旨,“娘娘,殿下臨行前,想讓您與她一同上路…” 那鶴頂紅的毒瓶早準備好了,她輕易從內侍手中接過。隨后進了佑心院,回了他的書房。人剛走,地龍都已經不暖了。她想開口訓斥一番那幫奴才們,可她一點兒氣力也沒有了。 她抬袖再摸了摸那楠木的書案,殿下的指溫仿佛仍存在這里。她再與他磨了一遍墨,那香氣兒綿長,她不自覺地笑了笑,仿若他還在身側,等著她的墨汁寫字一般。 她卻自己提了筆,宣紙上,顫抖著的筆畫已然不能連貫,淚珠落著那紙張上,淺淺如同淡色的梅花。 她寫好,持起那張宣紙,折好了方放入了袖口里。隨后,她帶著那毒瓶,緩緩走向寢殿,若黃泉路上與殿下相見,她若不記得生前了,她還能將這句話帶給他… “愿逐月華流照君?!?/br> ** 紫露院里,長卿一睡下便是將近整整一日了。許太醫整夜被留著沒走。下午又被舒嬤嬤求著,再與長卿請了一趟脈象。 舒嬤嬤守著床邊,見得許太醫眉間深鎖,溫聲問著,“怎的這么久了不醒來?我侍奉著世子妃有孕的時候,可從未見得如此癥狀?!?/br> 許太醫嘆氣道,“娘娘脈象尚屬安康,怕是娘娘自己不想醒來?!?/br> 德玉陪著一旁,卻望著床上的人唇色有些慘淡,“整日沒吃過東西了,也沒事兒么?” 舒嬤嬤卻道,“方才叫過幾回了,娘娘都不愿起。又睡下了…” “這怎么行呢?”德玉方才也睡得晚了些,還是聽著舒嬤嬤這么說,方才知道?!叭ゴ蛐崴畞?,與娘娘擦擦臉。讓云青去備些吃的,開胃些的?!?/br> 舒嬤嬤依著吩咐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