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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暴雨。素音剛將南邊的窗關上,便見李諫進來了。 “王妃可睡了?” “回王爺,婢子剛替王妃熏過被褥,這會還沒就寢?!?/br> 李諫朝里頭看了一眼,燈果然還亮著,正猶豫著是讓素音進去請她出來,還是自己直接進里頭,素音已低聲道:“王爺里邊請,王妃已卸了妝,在床上歪著?!?/br> 其實她自昨天打獵回來,便一直沒出過寢閣,別說梳妝,連衣服都沒換過,除了小妖來過一回,再不讓任何人進去伺候,整整兩日躲在房里,不聲不響不吃不喝的,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還是傍晚下過雨,素音借口山上濕氣重,進去替她熏了被褥,順便讓她吃了碗蓮子羹。素音雖有些擔心,但還是打心里希望能撮合她和李諫,說完便默默退下了。 房中只燃著一盞小蓮燈,燭火幽幽,映著床榻上斜臥著的美人,帷幔還沒放下,如素音所說,她應還沒入睡。 李諫放輕腳步來到榻邊,榻上小熏籠的炭火尚未完全熄滅,尤吐著殘香,榻上的女子一雙玉臂枕在熏籠上,原本蓋在身上的薄褥滑落一邊,露出玲瓏起伏的纖腰和一雙皓白的玉足。她的眉頭緊緊鎖著,眼角還殘留著未干的淚印,似有什么不愉快的心事,就那樣枕在熏籠上睡著了。 李諫坐到床邊,失神地看了片刻,隨即將那小香囊取出,小心地將她左手的袖子挽起,正打算將香囊系到她肘上,忽然怔住了,她細膩如凝脂的左臂上,赫然數道蜈蚣似的傷疤,應是新傷,現已結疤,正是最丑陋的時候。 看著那幾道傷疤,李諫的思緒又回到棲霞閣失火的那晚。他們沖出火場后,她將他蒙眼的半截袖子摘下的一瞬,他看到的是一張如碳球般邋遢的臉,唯獨那雙眸子燦爛如繁星,她身上的衣服不是被刮破了就是被燒了個洞,看著好不狼狽,他估計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當時他問她身上有可受傷,她搖頭說沒有,原來不是,如今回想,她的手臂應是在玉蘭堂的時候,被倒下的珊瑚樹刮蹭了。那得有多疼,可她竟是半句也沒提。還有,她刻意趁兩人還未到西門,就將他蒙眼的袖子摘下,以免讓人看到他的狼狽樣子生出猜疑,保住了他的體面,也保住了他怕火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也成為兩人之間新的秘密。 這份情,他記住了。 他輕嘆一聲,小心翼翼將那對小香囊系在她肘后,指尖觸到她的肌膚,竟然有點燙手。他遲疑了一下,伸手往她額上探了探,果然guntang得很。 他試著輕聲喚她,見她仍是眉頭緊蹙,又搖了搖她,“云笙……云笙……你醒醒……” 她終于動了動,用帶著嗚咽的語調低喃了什么,他俯身湊近她唇邊,只聽她斷斷續續低喃道:“……玉……哥哥……祖父……是你殺的嗎……告訴我……” 她不安地揺了揺頭,似乎在做噩夢,他有點好奇,本想再聽仔細些,又擔心她被噩夢魘住,于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云笙,快起來,你做噩夢了……” 她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目光渙散,整個人仍陷在夢境里,攥住他的袖子,低泣道:“你不是玉……哥哥……你不是他……你騙我……” 李諫又喚了幾聲,她的目光漸漸凝聚,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愣怔片刻后,忙松開攥著他袖子的手,“是你,你怎么在這兒?” 第50章 原來每個人心里都藏著秘…… 李諫坐直身子, “你病了,渾身發燙,還說胡話?!?/br> 他高聲喊冬生,命他趕緊傳御醫過來。 “我……我病了?”步云夕仍有點愣怔, 隨即猛地坐直身子, 一把抓住他的前襟, 厲聲道:“我剛才說什么胡話了?” 這回到李諫怔住了, 拍了拍她的手, “既是胡話,自然是些亂七八糟的話,我也沒聽清楚。你先躺下, 身上可有不舒服?” 此時素音和絳葉也進來了, 捧來盥盆面巾,讓步云夕洗了臉, 又倒了水給她喝。隨后素音將帷幔放下,在榻邊放了個矮杌子,以便一會御醫診脈。 步云夕無力地靠在榻上, 只覺口鼻呼出的皆是熱氣,喉嚨尤如被火燒,整個人昏昏沉沉地,難受得很。透過帷幔往外看去,李諫就站在窗邊,似乎也在隔著帷??此? 帷幔半遮著他的臉,他目光沉沉,意味不明。她忽然想起上回李諫中毒剛醒來那會,也像自己剛才那般, 緊張地逼問她自己有沒有說夢話。 她無力地笑了笑,現在方明白,原來每個人心里都藏著秘密。 御醫很快來了,診了脈,說王妃是因為前些天吸了濃煙,表面看著沒事,其實藏穢于肺,加之這幾日沒好好休養,以致五臟六腑積穢成疾,恰巧今日又下了一場秋雨,寒氣入體,如此種種湊在一處,終于一并發作,來勢洶洶,怕是得受幾日罪。 步云夕只聽著,并無反駁。其實連素音都看得出來,吸了濃煙雖是真的,但哪至于積穢成疾呢,必是她心里受了打擊,連著兩日不吃不喝,傍晚又著了涼,這才病倒的,只不過礙于靖王在此,不好直說王妃是心中郁結之故。 但除了病因,御醫也說對了病情。步云夕自小體魄強健,除了小時候出牙長高發燒外,平時極少生病,這次病倒,果然來勢洶洶,連著五日高燒不斷,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直到第六日方退了燒。 退了燒后,總算有了胃口,有了餓的感覺,看到秋水出來傳膳,守在外間的幾名御醫皆松了口氣。 “jiejie,你可把我嚇壞了……”小妖伏在床邊,低聲抽泣,“到底那天玉書哥哥對你說了什么?把你弄成這樣?之前我問你,你什么也不肯說,你瞧瞧你,把事兒都捂在心里,把自己給捂病了,我長這么大,從未見你病得這么重,你要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可讓我怎么辦?” 步云夕靠在床上,朝她笑了笑,“傻瓜,別哭,我怎么會讓自己有事?之前是我太傻,鉆到死胡同里了,如今想通了,病自然也好了?!?/br> 小妖淚眼婆娑,不明所以地看著她,“jiejie,你想通什么了?” 自病倒后,步云夕生怕自己又胡言亂語,連日來只允許小妖和素音在屋里照顧自己,這會見小妖兩眼布滿血絲,臉色憔悴,歉疚道:“總之,我已經沒事了。你瞧你,眼睛都腫成金魚了,你和素音守了我幾日,都累了,快去歇息吧。等你歇息好了,我們就回焉支山?!?/br> 小妖一下來了精神,抹了把眼淚問道:“真的?jiejie我不累,我們今日就走吧?!鳖D了頓,又道:“不過……玉書哥哥怎么辦?” 步云夕沒回答這個問題,只道:“傻瓜,你不累,我還累著呢,你就不讓我精神好些才上路?萬一我在路上又病倒了呢?” 小妖破涕為笑,“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