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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鏡中的自己微笑,看淡皮囊與容貌, 于她而言,是精神上的浴火重生。 她會老去, 也會死去。萬物終有盡時, 她何必執念如此? 喬心舒真正地成了一位優雅成熟的女性, 第一條皺紋為她帶來了質的蛻變。她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友情、親情與愛情,生活與理想,平淡與崇高…… 每逢夜深人靜,她也會窩在茨木的懷里,含笑:“等我變成了鶴發雞皮的老太婆,你可不能嫌棄我?!?/br> 茨木慣會在這時悶笑,隨后攬住她,輕聲道:“別怕,你這輩子,我會隨你一起老?!?/br> 隨你一起老……這大抵是愛人間最美好的承諾了。 喬心舒明白,妖怪是不可能變老的。等她走到生命的盡頭,茨木依然是年輕時候的模樣。 但她沒想到,茨木的執拗一如他對她的感情,但凡他作出承諾的事情,就會想方設法做到。時間歷練了她,卻也磨礪了他,饒是茨木依然做著不少破事,可在他認真的那刻,一切的困難都不是問題。 他不會多言,可面對深愛的女人,他明白她的變化。 茨木跋山涉水找到了活過兩千歲的大妖——藥翁。 那是一株極天地靈秀于一身的人參精,傳言在千年前從中洲大陸渡海而來,在東瀛之地隱居,淡泊名利,熱愛搗藥,總是弄出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黑發黑眸,面容雅致如蘭,通身氣勢沉穩通透,是一位睿智的達者。他挑眉看著眼前稚嫩的妖怪,唇角的笑意既玩味又有贊賞——畢竟,能找到他的老巢,可見這“孩子”實力不錯。 當聽聞茨木因何而來時,他更是撫掌大笑,眼中流露的神色竟是欣賞。 “你不錯?!彼幬绦Φ?。 隨即他像是陷入了一場久遠的回憶,神色間隱現一絲迷離:“人類的女子啊……溫柔而堅韌,執著而內斂,會為了心愛的人不惜一切?!?/br> 茨木微愣,不知為何,他覺得藥翁的身上溢出了化不開的哀傷。 “可惜遇不到良人……”藥翁沉沉嘆息了一聲,不再多言,也沒有為難茨木。 他將一粒黑漆漆的丸子遞給了他,見他接過,就溫和地拂袖將他送走。等茨木陡然驚覺,卻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大江山的地界。 強者! 茨木眼中燃燒著戰火,卻也出了一身冷汗。世上的高手何其之多,他要前行的道路還十分漫長。也不知何時,他才能與藥翁有一戰之力? 茨木毫不猶豫地吞下了藥丸子,活到藥翁那等境界的大妖,可不會閑到在他的藥丸中下毒。只是丸子實在太苦了,他不禁將臉皺成了一團。 大妖若無其事地繼續陪著愛妻過日子,可時間一年年過去,喬心舒還是察覺到了不對。 她伸手撫上他的面頰,詫異萬分地說道:“茨木,你怎么長皺紋了?” 茨木露出一個干凈爽朗的笑容,一如他年輕的時候:“我說過,你這輩子,我陪你一起變老?!?/br> 喬心舒愣了許久,忽然落下了眼淚。 “心、心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她含著熱淚,笑著搖頭,哽咽地說不出話:“沒什么……我只是覺得……每次我任性的時候,你總陪著我胡鬧?!?/br> “可我胡鬧的時候,你不也陪著我任性嗎?”茨木低沉的聲音中夾著笑意,“我們是愛人,心舒……” 她的愛人啊,還真是個一成不變的家伙!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能夠遇上茨木,是她一生的幸運。 時光終究無情,它讓她華發漸生,讓她脊背佝僂,連皺紋都爬上了臉頰。她變了模樣,卻不變她的幸福。 茨木也隨著她的改變,漸漸有了白發、爬滿了皺紋、微微彎下了脊背??伤木褚廊唤〈T,他的感情永遠熾熱如火。 他們搬去了現世生活,以人類夫妻的身份,重游了年輕時充滿回憶的地方。風景猶在,身邊的人也未變,他們相互依偎,看日升月落,看花開花謝,看愛別離求不得…… 年輕的情侶在耳邊喁喁私語,青年的愛人在一端爭吵分手,中年的夫婦在身側埋汰拌嘴,老年夫妻顫巍巍地騎著單車,咧開一口假牙啃啃面餅,欣賞天邊日落…… 喬心舒和茨木再次走過了很多地方,遇見了很多人,感受到了很多事。眨眼幾十年,驀然回首,故人都已老去。 那年,她四十三歲,喬家外婆的生命終是走到了盡頭,這位老人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微笑地拍著喬母和喬心舒的手背,搖了搖頭。 久韶依偎了過去,深深地擁住了自己的親人。 喬家外婆沒有說話,在死亡面前終生平等,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家中的小輩都長大了,不需要她再提點些什么了。 喬家外婆是帶著笑走的,她走得安詳平和,沒有絲毫的痛苦。 喬母泣不成聲,喬心舒崩潰大哭,久韶紅了眼眶,別過了頭。 喬家外公呆呆地執著亡妻的手,未語淚先流。 茨木看到,這位老人笨拙地為她理了衣衫,輕撫著她的額頭,喃喃道:“老婆子,我給你買碗豆漿,別睡了?!?/br> 話落下的那刻,老人的身影委頓在了地上,自此一病不起。 第二年的三月,喬家外公抱著一本紅色的結婚證,含笑入了黃泉。黑白照片上的男女年輕且朝氣,是他們在一起時最美好的年紀。 二老的骨灰盒安置在一起,算是“團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生活再度復歸了平靜,茨木陪著喬心舒留下來贍養父母,這一留,便又是二十年。 期間出過不少烏龍鳥事,不外乎久韶年紀大了,需要結婚生子。但喬心舒和茨木心頭都門兒清,女兒生命久長,婚嫁之事,怎能趕鴨子上架?! 但為了安二老的心,久韶還是不情不愿地拉著隔壁家的丹業演了一出戲,算是結成了夫婦。比起日日傻笑的丹業,久韶的臉拉得老長。 說實在的,她挺嫌棄酒吞丹業這癡漢的== 再過些時間,他們向姑獲鳥借了只幼崽冒充孩子,可算把事兒蒙混過關了。之后,久韶便再度扎入了變強之路,而丹業苦兮兮地跟在她后頭跋山涉水,繼續漫漫追妻路。 …… 這年,喬心舒已老,六十多歲的年紀,哪怕保養得再好,到底是年輕不再了。比起往年的稚嫩,她現下更為豁達通透,她明白自己的父母也將走過最后一段路程。 她積極地送父母去旅游,幾年間走過了不少深山大澤,讓二老欣慰連連。她堅持讓二老鍛煉,太極拳廣場舞,揉得她自己都嫻熟了。 也不知是不是華夏大媽的精神附體,喬心舒也加入了廣場舞的一員,為此她還拉了茨木下水,讓他去隔壁練太極劍。 結果大妖一個沒穩住,“內功”外放,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