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他對他依舊冷淡。周樂言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為這件事感到慶幸或者不滿，只是覺得很怪異，他著實不明白沉江城為什么能這樣冷靜，誠然那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交往）物件是他，沉江城難道一點都沒感覺嗎？

「到底怎么了?！?/br>
對方又問了一次，加重了語氣，周樂言被他的問話驚醒，耳根一陣發燙，下意識匆促地道：「沒事，不用管我，你繼續做你的事?！?/br>
沉江城沒有回應，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燈光下，那雙眼亮得讓人膽顫心驚，周樂言渾身僵硬，尷尬地盯著對方瞧，即使困窘，也不愿意示弱地挪開目光，兩人對視了片刻，沉江城才道：「你在害羞什么?！?/br>
害羞??？

周樂言瞪大了眼。

「對你而言，這種事情不是很平常嗎?！钩两钦Z氣平淡，仿佛兩人談及的并非什么尷尬話題，態度堪稱從容自若，「我記得有一次在酒吧看到你，那時候你跟兩個女人在角落，連衣服都脫到一半了，旁邊還有別人，當時也沒看到你害羞?！?/br>
沉江城說的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周樂言已經想不起來了，不過沉江城說的多半不是假的，過去確實曾經發生過這種事，而且不只一次，只不過他不知道沉江城曾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目睹這一切。

周樂言別開目光，幾乎有些無可奈何，「你跟別人……是不一樣的。況且我不是在害羞，只是因為從來不曾跟同性……」

「是嗎?！钩两且桓辈恢每煞竦哪?，終于放開被搓揉了一段時間的雞rou，洗凈雙手，準備起其余食材。

對方用這種冷靜的態度應對，倒顯得他自己太過在意了。周樂言有些懊惱，又不知道該怎么辦，于是也順勢沉默下來，注視著廚房里的沉江城。這頓晚餐之于周樂言堪稱食不知味，其實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非得要忐忑不安，然而沉江城過于平靜的態度又讓他感到有些無法接受。

對沈江城而言，他就像阿韶一樣……不，或許還不如阿韶，沉江城只是出于意外或者打發時間之類的緣故才對他做了那種事嗎？一旦這么想，灰暗的情緒又全數涌了上來，他瞧著餐盤里的食物，忽然沒了絲毫胃口。

他心不在焉地將盤中的培根乳酪雞rou卷切開，rou汁從雞rou卷中混合著融化的乳酪一起淌了出來，看起來相當引人食欲，聞起來也很不錯，然而周樂言依舊沒什么食欲。正當他想著該不該提前離席時，沉江城忽然開口了。

「周樂言?！?/br>
「什么事?！?/br>
「你很介意那件事？」

「什么事？」周樂言一時尚未回過神來。

「下午的事?！钩两嵌ǘǖ赝?。

下午的事。沉江城曾經用那張嘴對他做的事。光是想到這點，周樂言的臉已經像是染上顏料一般，陣青陣紅，說不清是尷尬還是難堪，沉江城的言詞太過直接，他幾乎沒有任何回避閃躲的余地，只能迎面而上。

「就算我很介意，那又怎么樣?！顾偠ǖ?。

沉江城語氣淡然，「難不成你還在想我說的那件事？我確實是對你有興趣，反正你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會再跟女人發生關系，我幫助你又有什么不好的？你不必把這件事想得太復雜，不愿意的話，我也沒辦法強迫你?！?/br>
周樂言神情一僵，徹底地說不出話來了。

沉江城說得對，下午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其實他是有余力推開沉江城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那么做，反而被動地沉溺在沈江城帶給他的愉悅之中，那是久違的情欲與抒發，他本來就不是什么潔身自好的圣人，自然難以抵擋這樣的誘惑，而且沉江城對他的情況一清二楚，他也不必刻意隱瞞什么。

「況且，你真的不覺得舒服嗎？」沉江城語氣平淡。

周樂言沉默許久，終于像是忍著羞恥一樣，小聲地道：「舒服是舒服，但是……」

「但是？」沉江城耐心地重復他的話。

周樂言抓了抓頭發，感到臉皮一陣發燙，囁嚅道：「但是我們都是男的，這太奇怪了，不正?！?/br>
「所以你覺得同性之間的性行為是不正常的，是奇怪的?！钩两欠畔虏途?，薄唇一揚，露出一個含著些微諷刺的微笑，「這樣的話，先前跟我接吻，被我koujiao，最后還射精的人，究竟是誰？」

「身體的感覺跟我對這件事的觀感并不牴觸?！怪軜费砸а赖?。

「你是說，即使你覺得同性戀惡心又不正常，但仍舊能從同性的愛撫中得到快感，是這個意思嗎？」沉江城凝視著他，那目光銳利得令人不敢直視。

周樂言沒有說話，擺出了默認的姿態。

漫長的沉默與寂靜過后，沉江城終于開口道：「你總是這樣?！?/br>
周樂言一時沒意識到對方在說什么，神情有些困惑茫然。

沉江城注視著他，像是看著什么令人厭惡的東西一樣，面無表情，語氣冷漠，「你總是這樣，對于自己不能理解的東西從來不嘗試理解，不能接受的東西也永遠都不愿意去嘗試接受，即使（交往）物件是我，你也不肯給予我哪怕一點點寬容與認同……你一直都只想著自己，別人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br>
周樂言沒想到他會說起這些事，一時之間，卻是愣住了。

「沉江城……」

「你從來不替別人著想，在我面前居然能夠這樣理直氣壯地說出同性戀是不正常的，你沒想過我聽到這些話是什么感覺嗎？」沉江城語氣淡然，又笑了一聲，「周令聲說得對，我本來就不該指望你的?！?/br>
周樂言一僵，感到渾身發冷，「周令聲說了什么？」

沉江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搖了搖頭，拿起一旁的酒杯啜飲了一大口酒精，又拿餐巾拭了拭嘴角，接著說道：「如果你一直是這副樣子，那么我也不介意讓你面對現實?，F實是，我是同性戀，而你是個被未婚妻砍掉性器官的男人，或許我是個不正常的男人，而你連男人都稱不上?！?/br>
對方說完那段話的瞬間，周樂言感覺自己心中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什么東西斷裂了，整個人如同墜入了暗無天日的深淵當中。

沉江城放下酒杯，起身往他的方向走來，腳步不疾不徐，最終在他身側停下腳步，語氣平穩地道：「光是這句話你都承受不了。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你也很清楚，我并非刻意詆毀你?！?/br>
周樂言咬著牙，腦海中一片混亂，仿佛有無數色彩在那之中交錯閃過，最后匯集成一股洪流，沖刷著他的思緒，令他無法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