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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筠正盯著王鏡澄看。她的眼神中寫著始料未及,那么直白,蘇子維都覺得有點不禮貌了。林小筠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學……長?”王鏡澄點點頭:“林小筠?!?/br>蘇子維愣了一下,有點尷尬地問:“你們倆認識???”他突然覺得上海挺小的。但兩人忽略了蘇子維的存在。林小筠的臉色慢慢從驚訝中脫離出來,似乎轉為愧疚,眼神開始躲閃。王鏡澄倒是比較坦然,看起來一臉冷漠,大概是不太喜歡林小筠。蘇子維無法解讀出他們倆之間發生過什么,但能看出來兩個人關系不好。林小筠也從地上爬起來,手尷尬地握在胸前,薄衣料被兩只尖尖的胳膊肘撐起。她把裙子拽平整,淺淺彎了彎腰,算是后輩對前輩的致意。手不自覺地掐著手指甲,指尖有點發涼。蘇子維還未從搬箱子的勞累中平復,頭發凌亂地垂在眼前,脖子冒著熱氣兒。他急著打破氣氛,說道:“呃,王先生是不是還沒吃晚飯,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王鏡澄轉向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拒絕了。他也沒找什么托辭,直接關門走了。林小筠想起一些當年的事,也沒心思出去吃了。兩人把箱子搬上去簡單收拾,回蘇子維的舊住處點了外賣。舊房間基本清空了,只留了幾件過夜的東西。房間空空蕩蕩,小植物已經被匆忙擺上了新住處的窗臺。蘇子維看著空空的墻壁,有點不舍。去掉了大半生活痕跡,房子不再溫馨,顯出老舊來。明天林小筠還要再來幫忙搬一趟,省得蘇子維一人抱著兩個枕頭三床被褥。林小筠拿一次性筷子搗著雞腿,主動提起了王鏡澄:“其實吧,事情都挺巧的?!?/br>在知道王鏡澄因為他們的爭吵,被心儀的研究生導師拒絕后,林小筠一直為此事后悔,性格也變了許多。那時候林小筠大一,王鏡澄大四。相遇時,林小筠在食堂門口發傳單。她加入了一個平權社團,社團活動圍繞性少數和女權展開。王鏡澄恐同這件事,蘇子維也是知道的。王鏡澄不巧收到林小筠的傳單,瞥了一眼,當著她的面塞進垃圾桶,順嘴說了一句:“惡心?!?/br>說話聲音不大,但林小筠聽見了。十八歲的林小筠總是不依不饒的,追上去讓王鏡澄把話說清楚。二十一歲的王鏡澄也比較傲,皺了皺眉,直接說,同性戀還真高調。后面的事和林小筠也沒有直接關系了。社團的人圍了上來,和王鏡澄爭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群在爭執中分成了兩半。大學生的動向永遠被密切關注著。聚集的人群很快驚動保安出面處理。社團指導老師也被通知了,親自來帶回社團的人。巧就巧在,社團指導老師就是王鏡澄考研要考的老師。老師當然不會接受一個她認為觀念有偏差的人。即使那時候王鏡澄已經過了筆試,成績不錯,算是十拿九穩的。“話頭是我挑起來的,”雞腿的rou已經被林小筠搗爛了,“是我問了王鏡澄的名字,跟老師添油加醋地講述他有多惡劣?!?/br>林小筠嘆了口氣,眼神穿透桌板,飄向了某個不存在的遠方:“其實王學長后來沒說幾句話,很多人都湊上來,就分不清楚了?!?/br>十王鏡澄大四的最后一個學期,和林小筠同上了余教授的選修課。余教授就是拒絕王鏡澄的那位。“選修那門課的人很多,他看見我了,也沒和我說話,”林小筠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雞腿,聲音含含糊糊的,“最后課程作業分了三個大組,我們分一起了。自我介紹的時候,他對大家說他即將去參軍?!?/br>看蘇子維不懂,林小筠補充道:“參軍回來,讀研究生有優先選擇權,可以讀喜歡的專業?!?/br>“子維啊,不懂事兒有時候真的很傷人。我那個時候,就是太得意了。得意,就是那種過度自信,目中無人的樣子。我從小過得太順了?!绷中◇薅⒅K子維的眼睛。房子空蕩蕩的,兩人面對面坐著,桌子上方留下一顆掛過時鐘的釘子。雖說林小筠和老師提起的時候,并不知道王鏡澄考了余老師的研究生,但這事讓她第切切實實地認識到語言的重量,成為她心里脫不開的罪。“真的,一點小事有時候會改變人的命運。我一直很怕王學長因為這事過得不好。其實他不是壞人吧,只是在這方面和我們觀點不同,”兩根單薄的一次性筷子夾在指間,筷子上沾滿了油,“看著他現在好像也不錯,不過經過這事,應該更討厭同性戀了吧?!?/br>配餐的可樂長時間沒有喝,罐子上掛滿了大滴水珠。林小筠突然回神,直起身子,拿開支著下巴的手:“哎呀,不過他恐同是真的,住一個屋檐下,你可小心點,照顧好自己吧?!?/br>林小筠在樓下等,汽車發出嗡嗡的聲響,已經發動了。蘇子維最后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舊房子,有點舍不得關上門。鑰匙馬上就要交還給房東了。蘇子維來的時候,這個屋子只有四面千瘡百孔、沾滿灰印子的墻,以及老舊的沙發、突兀的鐵架床、簡易木桌和不配套的椅子。有些東西是帶的走的,比如掛鐘,椅墊,衣架。有些東西是帶不走的,比如掛鐘的釘子,換過的門鎖,還有日落時西面的太陽。這房子因為朝西,才便宜些。蘇子維想起來,自己膝蓋受傷那回。他摔倒后,當時還能站起來,笑著跟同事說,沒事沒事,你們先走,我休息一會就好。等他再想站起來時,左腿傳來一陣令人窒息的劇痛。同事都走光了,他坐回椅子里,喘著粗氣,給林小筠打電話。蘇子維打了十幾個,可是她在實驗室里,沒有接到。他放下手機,抬頭,練功房的陽光從西南落到西面,金黃的,分外燦爛。那時蘇子維忍不住想哭,不知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夕陽。等林小筠終于從實驗室出來,趕來接到他時,天已經黑盡了。他記得細瘦的女孩從側面抱住他的腋下,找不到合適的方位用力。腿上的無力與疼痛和眼前的尷尬局面占據了蘇子維全身每一寸血管。兩人都急得一頭汗,分不清有沒有眼淚混在其中。林小筠沒問他,為什么不打給男同學或者男同事。當年的同學要么四處分散,要么變成同事,關系早就變了。那時林小筠剛剛考博結束,泡在實驗室瘋狂補實驗數據,忙得整個人脫了形。她倒在病床邊的躺椅里,笑著說,這是她最近睡得最早的一回。蘇子維半夜想上廁所,硬生生憋到天明,不忍心叫醒她。十王鏡澄大四的最后一個學期,和林小筠同上了余教授的選修課。余教授就是拒絕王鏡澄的那位。“選修那門課的人很多,他看見我了,也沒和我說話,”林小筠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雞腿,聲音含含糊糊的,“最后課程作業分了三個大組,我們分一起了。自我介紹的時候,他對大家說他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