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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的大哥哥。 我會賴在那個大哥哥跟邊,跟著去走遍整個天下,去爬最高的山,去看最大的海,去喝最烈的酒,去吃最嫩的烤羊。 ……那才是我們該有的人生,對不對? 第140章 . 一晚 不要再忍了,長天。 馬蹄在尸山血海間踏過, 每一步都濺起鮮血。 戰場上死傷無數,有三州的兵馬,也有府兵和兩衛。 最多的還是通州兵, 昨天的這個時候姜雍容還在通縣的城墻上看見他們在城墻外頭埋鍋造飯、喂馬擦槍,還有人放開喉嚨著著家鄉的小調。 而現在他們在地上一動不動, 血從他們身上滲透到大地中,土地變得泥濘, 馬匹開始腳下打滑。 千百年來, 這片大地吮吸過無數的鮮血?;钌难猺ou之軀之利器洞穿身體, 流光最后一滴血之后,人們才能停止哀鳴和□□。 “娃娃,你印堂將黑未黑, 惡事將生未生,眼見有一場腥風血雨血光之災將由你而起,嘖嘖嘖,了不得,了不得?!?/br> 在北疆的那個夏日, 陰涼的帳篷中, 螢道長的聲音回響在姜雍容的耳邊。 她原以為他指的是北征之戰,現在才知道不是。 是這里。 大地被血洗過, 喊殺聲與慘叫聲交織成一片網羅, 濃云遮住了陽光, 天空仿佛都染上了血色。 馬兒在這時發出一聲悲鳴,前蹄一個失足, 下一瞬便向前栽倒,姜雍容整個人被甩了出去。 人在半空,天地倒懸, 到處都是血光,到處都是殺聲。 觸目所及,皆是地獄。 這地獄是她一手造就。 姜雍容閉上了眼睛。 風從耳旁掠過,一種奇異的幽深寧靜從幾年前的坤良宮掠過時空的間隙,抓住了她。 她仿佛又回到了打算殉國的那一天,看著天邊絢麗的晚霞,靜靜地走向梁上懸下來的白綾。 這一天遲來了數年,終于還是來了。 只是下一瞬她并沒有跌進大地,反而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冰冷的鎧甲貼著她的臉頰,她睜開眼,看到一張眉目深邃的英俊面龐。 風長天。 時空在這一刻錯亂,剎那間姜雍容分不清過去與現在。 “我就知道應該把你帶在身邊?!憋L長天的鎧甲已經全被鮮血浸透,半邊臉頰都是血,聲音也有幾分沙啞,但目光明亮如同以往任何一日,“別怕,我帶你走?!?/br> “家主大人有令,殺了他,賞黃金萬兩!” 殺聲在身后傳來。 同時傳來的還有奇異的尖嘯聲,姜雍容在風長天懷里抬起頭,發現那是漫天的箭雨,像飛蝗一樣撲向他們。 “別抬頭!” 風長天喝令。 姜雍容緊緊地蜷在他的胸前,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披風,披風原本就是赤紅色,已經分不清哪一處被血染過哪一處沒有,她的指節握得發白,“長天……你還活著?” 風長天還活著,她身體里的一部分也跟著活了過來。 龐大的喜悅淹沒了她。 這一個瞬間沒有了戰爭沒有死傷也沒有失敗,只有風長天,風長天還活著! “我早說過,沒人殺得了我?!?/br> 風長天說著,姜雍容驀然感覺他的肩臂肌rou猛然收緊。 她下意識想抬頭,一支箭貼著她的發絲射過,幾根斷發飄散在風中。 “去西山!”姜雍容道。 西山叢林遍野,騎馬無法追進山林。 風長天立即折往西面。 整個京畿的輿圖都伴著京城輿圖一起刻進了姜雍容的腦子里,她記得西山的每一片高山低谷,也記得每一條山徑。 “往左,再前面就是一片深林了!” 風長天一路疾行,下一處轉彎,一大片郁郁蔥蔥的綠意撲面而來,山林像是一潭溫暖的春水,張開懷抱接納了他們。 騎兵們的速度就落后風長天一截,此時只能遙遙看著風長天像是飛鳥一樣投進了山林,等到趕到山林前,哪里還摸得著風長天的半片影子? * 風長天輕功了得,高來高去,不會在地上留下痕跡,就算姜家的暗衛再怎么精通追蹤術,要找到他也十分困難。 他們在西山深處找到了一處山洞,風長天這才把姜雍容放下來。 姜雍容感覺到他想后退一步,她比他更快地扯住了他的手臂,轉到他的身后 ——他的背脊上扎著三支箭矢。 姜雍容眼眶一下子發紅,用力咬住了牙齒。 利刃能破除他的刀槍不入,他顯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別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爺的皮rou比別人厚,這些箭扎不深,就是點皮外傷而已?!憋L長天語氣輕松,伸手就扎住了后背的一支箭桿,“你讓遠些,小心濺你一身血?!?/br> 姜雍容止住他:“我來?!?/br> 風長天看著她:“你不怕?” 姜雍容笑了一下,笑容有些稀薄。她的長天有時候真的好天真,在他的眼里,她就像暖房里養出來的蘭花,哪怕是風大一些都會弄皺花瓣。 “不怕?!?/br> 最壞的一切她都經歷過了,世上還有什么東西能讓她害怕? 姜家府兵的箭矢皆有倒刺,她先折斷箭桿,然后替風長天卸下鎧甲。 鎧甲一卸下,才發現他的里衣已經全變成了深紅色。 除了背后的傷口,胸前的里衣被刀鋒劃破,結實的胸膛上有兩道交叉的傷痕,此時還在滲血。 風長天以為她眼圈又要發紅,正想著做點什么才能讓她心里好受些,卻發現她直勾勾地看著他的胸前,不知是在看他的傷口,還是看他的…… 咳,風長天不自覺便抖擻了精神,胸前肌rou微微賁起,姜雍容道:“不要使力,不然失血更多?!?/br> 風長天:“……” 所以果然只是看傷口? 姜雍容繞到他的背后,低聲道:“忍一忍?!?/br> 一咬牙,拔出了箭矢。 風長天的背肌一下了繃緊了,鮮血沿著光滑的肌理一絲絲下滑。 “痛就喊出來,不用忍著?!苯喝莸?,“我不會笑話你的?!?/br> “開玩笑,這點子痛也值得爺一喊……??!” 姜雍容扔開第二支箭矢,“這一支入rou最深?!?/br> “臥槽?!憋L長天罵了一句,“這一支好險,再偏上半分,就射中我的璇璣xue了?!?/br> “若是射中會怎樣?” “那可就真要完蛋了?!憋L長天道,“璇璣xue是化鯤神功的罩門所在,璇璣一毀,化鯤就毀了?!?/br> 姜雍容的手本來已經握住了最后一支箭桿,頓住了。 一陣風過,她的發絲衣襟微微揚起。 松濤陣陣,林中有鳥鳴,隱隱有水聲,天光開始黯淡,大地正要進入沉眠之中。 在這晝與夜的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