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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色胚,要么是個膽小如鼠的無能官吏,讓她不止一次懷疑大央的吏部莫非是吃白飯的,這樣的人也能混成正二品的封疆大吏。 然而在楊天廣的這一個轉身里,姜雍容終于見到了一名督護該有的眼神——鋒利而寒冷。 他大喝一聲:“來人!” 院外傳來腳步聲,府兵們像潮水般涌進來。 督護府是正二品的府邸,按律可以養府兵兩百人。但北疆天高皇帝遠,楊天廣想養多少就養多少,只要養得起。 這一下沖進來的至少有三百人,全部披堅執銳,佩刀張弓,迅速將姜雍容帶來的人馬圍成一處,張弓開弦,箭尖對準了姜雍容等人。 天虎山眾兵毫不遲疑,列陣應戰,刀光閃閃,絲毫不怯。 姜雍容環顧左右,視線最后回到楊天廣身上:“督護大人是北疆的父母官,我原以為大人多少會關心一下您的子民?!?/br> “姜夫子,你來云川城有這么長時間了,難道不知道云川城的規矩?” 楊天廣冷冷道,“云川城的水源皆有所屬,我俊兒名下的水源現就拿得出官府的契書!那頑童明目張膽到我俊兒的水源盜水,俊兒略施懲戒,有何不可?而你姜容,不問是非黑白,上門就斷了我俊兒的雙腿,居心之險惡,行徑之殘忍,聳人聽聞!我若不是好好懲戒懲戒你,如何還配當北疆的督護!” 姜雍容看著他,忽然笑了,“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督護大人這話除了換了一副官腔,說的跟令公子可真是一個意思?!?/br> 她說完,收了笑容,冷冷問道:“好個云川城的規矩!水源也能花錢買,不知是誰來賣的?還敢開官府的契書,看來賣家是你們督護府了。楊天廣,你好大的膽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源是大央的水源,你區區一個督護,竟敢拿大央的國土做起買賣來了!” 楊天廣統御北疆十年,十年間,他就是北疆的土皇帝,說一不二,令出必行,即使是風長天口口聲聲叫他楊豬頭,卻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督護的身份。 “區區一個督護”,楊天廣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若督護只不過是“區區”,什么才叫地位尊崇? “我看你是瘋了!”楊天廣怒道,“根本就是在找死!” “瘋的人是你?!苯喝莸难壑杏幸唤z淡淡的悲憫,“身為督護,乃是代天子牧一方之民,你卻是取民脂民膏滿足一己之私欲。陛下若是知道了,你這官兒還能當得下去么?” 楊天廣冷笑,笑得篤定而冰冷。 姜雍容懂他的意思。 天高皇帝遠,不管他在北疆做什么,只要他約束得了下面的人,打點得了上面的人,誰能拿他怎么樣? 這一刻姜雍容深深地感到,京城太遠了,皇宮太小了。 坐在御座上的皇帝,極目四顧,所見的也只有一個小小的皇宮。 北疆百姓頭上坐著一個楊天廣,那其它地方呢? 御書房里看不見天下,看不見百姓,看見的只有一封封太平折,上書“太平無事,四海升平”,于是皇帝便安然地合上奏折,只憂心于國庫空虛,大臣結黨,世家弄權。 “罪女姜容,擅闖官宅,惡意傷人,圖謀不軌,按律當誅!” 楊天廣說著,大吼一聲,“給我殺!” 這句話話音剛落,一支箭突如其來,擦著楊天廣的頭皮飛過,篤地一聲,帶著楊天廣的發冠釘在了房梁上。 楊天廣披頭散發,大驚:“什么人?!” 第106章 . 公文 還真像風爺。 回答他的是第二支箭。 緊跟著是第三支第四支。 箭矢如雨, 但都很巧妙地避開了楊天廣的身體,貼著他擦身而過。 府兵們團團圍在楊天廣身前豎起盾牌,箭雨便停了。 院外的墻頭上, 冒出了無數的兵士和無數的弓箭,箭尖全部對準了他和他的府兵。 “——大人, 不好了!”一名下人跌跌撞撞滾進來,“天虎山的兵馬傾巢而出, 咱們的督護府全被包圍了!” “但凡長眼睛的都看得到, 還用你說?!” 楊天廣大吼一句, 一腳將那下人踹飛出去。下人直撞到墻上,口吐鮮血,腦袋耷拉下來, 一動不動。 縱然是這十年來聲色犬馬,把自己養得肥頭大耳,這一踹之力,還是顯出了當年征戰沙場的風范。 強將手下無弱兵,楊天廣當年能成為武正明倚重的心腹偏將, 確然還是有幾分斤兩的。 這一踹顯然泄去了楊天廣不少憤怒, 他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沉穩不少,他盯著姜雍容:“姜夫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 墻頭出現的是原本駐扎在天虎山的人馬, 射出第一支箭的人則是葉慎。 二品督護府的府兵定員就有兩百人, 加上之前為了對付風長天,楊天廣養的府兵數量只會多不會少, 姜雍容若是真的只帶一百來人過來算賬,等于是羊入虎口。 所以在進城之前,姜雍容先派葉慎去天虎山調了一萬人進來。 這一萬人馬分成三隊, 一隊圍住了督護府,另外兩隊上了云川城的南北城墻。 姜雍容客客氣氣地道:“督護大人,借筆墨一用?!?/br> 楊天廣驚疑不定,她手握重兵,一聲令下,整個云川城便要變天,越是這么客氣,楊天廣心里越發毛。 姜雍容寫了兩份公文。 一份是從即日起開放云川城所屬水源,富戶們當初買水源的契書一律作廢,所有花費由督護府退還。云川城的水十年前是怎么用的,現在就怎么用。 這一份讓楊天廣的嘴角直抽搐。 然而拿到第二份,楊天廣就發現前一份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兒。 “云川城的城門由天虎山把守?”楊天廣怒不可遏,“你們這是要把云川城據為己有么?!” “大人請看清楚,是‘協守’?!苯喝莸?,“云川城的兵力本就有限,大人又高風亮節,讓騎兵一齊隨風爺出征北狄,此時城中空虛,終不是長久之計。戰事無常,勝負難定。若是風爺勝了還好,若是風爺戰敗,云川城便是北疆最后的防線。天虎山愿助大人守護云川城,守護北疆?!?/br> 楊天廣道:“你莫要欺人太甚!我若是不肯呢?!” “如此利國利民,大人為何不肯?”姜雍容問道,“還是說,大人覺得北疆是自己的囊中物,所以不愿旁人來分這一杯羹?大人放心,風爺如果眷戀權勢,根本就不會回到北疆,只要大人善待百姓,大人便永遠是北疆的督護,沒有人會動大人分毫?!?/br> 楊天廣當了十年的督護,最懂怎么跟別人這樣說話。畫餅多么容易!想怎么畫就怎么畫。但真到了時候,還不還城撤不撤兵,全是別人說了算,他就是那條砧板上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