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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柄深深地插在泥土里,刀尖還在不住顫動著。陸萱也還劍入鞘,他現在回過神來,想起若聞蕭伶真的把商柔帶到那些下三濫的地方,而素來冷淡矜持的陛下又愿意去那種地方親自接他回宮??他的神情愈來愈復雜。此時,趙公公已經攤開圣旨。聞蕭伶的笑容盡斂,眼神冷冰冰的,只是俐落地跪在趙公公面前道:「末將聞蕭伶接旨?!?/br>這次聞蕭伶攤上大麻煩了。侮辱妃嬪丶與同僚毆斗,哪一條都夠他喝一壺的。牧晚馥當天在聞蕭府的那道圣旨已經把他由從二品大都督降為正五品下的下府折沖都尉,再重責了一百杖,然後打入天牢里,卻遲遲沒有發落最後的懲罰。聞蕭伶何等驕矜高傲,從他在奪位之戰中助牧晚馥登基,被風風光光地封為驃騎大將軍以來,誰都不敢讓他受氣。他在京城素來是任意妄為,幾乎是橫著走,連陸萱去世的父親也曾經被聞蕭伶當眾掌摑奚落,牧晚馥卻從來都不曾懲罰他。但自從商柔出現以來,聞蕭伶一次又一次地招致牧晚馥的不快,被他當眾冷待,再被他褫奪爵位。到了最後,昔日不可一世的聞蕭大人竟然淪為階下囚。更別說最近牧晚馥提拔了好幾個武狀元,又派人到江湖搜羅異能之士,這幾年的戰事也早就找了較為年輕的將軍掛帥出陣。雖然驃騎大將軍一職尚且懸空,但在聞蕭伶被從大都督一職被貶後不久,牧晚馥就立即捧了新人上去,他對於聞蕭家的態度已經是昭然若揭。聞蕭伶雖然皮粗rou厚,而且天牢里的獄吏還真的不敢為難聞蕭家的家主,當今貴妃娘娘的兄長,但這一百杖打下去還是傷了根基,傷的或許不止是身,更是那不容任何人挑戰的自尊。他的背傷都在天天流膿,又偏偏嘴硬,不愿意開口叫獄吏把太醫請過來,直到後來傷口感染發炎,驕傲到不得了的聞蕭大人發起高燒,獄吏才發現他早就病得半死,連忙急急地把太醫請過來。幸好太醫來得及時,要不然風光一時的聞蕭伶說不定還真的會顏面全無地死在天牢里。六十另一方面,自從商柔被牧晚馥從賞月樓帶回來之後,他便把商柔再度接到留云宮里同住。然而這次商柔卻不是住在寢殿里。牧晚馥的書房里設了一重屏風,屏風後是一重厚厚的簾幕。平日牧晚馥跟大臣們議事時,商柔就會安靜地待在里面。軍機大事全都被後宮寵妃聽到了,自是不成體統,但滿朝文武看見聞蕭伶的下場,哪里敢冒著烏紗不保的風險再勸諫什麼。牧晚馥倒還能像平日般一本正經地議事,一如既往地英明果斷,那些臣子卻是面面相覷,坐立不安。幸好他們為臣多年,歷代皇帝過得比牧晚馥荒唐的多的是,而且商柔從來不說話擾亂朝政,大家也只在沉默時隱約聽見他的呼吸聲,終於他們漸漸學懂無視那神秘的厚簾,和里面那個君王的愛妃了。當然,沒有一人膽敢深究厚簾後是怎麼樣的一副光景。濃春,燕語鶯啼,桃李爭妍。朱紅宮門前的粉色櫻花也開了,宮人安靜地來來往往,不知不覺也拈上幾片櫻花花瓣。聞蕭嫣剛剛又來到留云宮里,哭哭啼啼地哀求了大半個時辰,哭得那張嬌艷的宮顏如雨打夏荷,惹人憐愛。其實聞蕭嫣也知道自己的哥哥驕縱任性,早晚得出事的,上次陛下把他由一品驃騎大將軍眨到二品大都督,他卻還是不稍加收斂—雖然大家都不知道在賞月樓里到底發生什麼事,但那里是煙花之地,身為朝廷命官把妃嬪帶到妓院里,已經可以當作是與妃嬪通jian一罪處理—這是死罪。聞蕭嫣撲在牧晚馥懷中哭個不停,他只是細細地安撫聞蕭嫣,沒有失卻耐性。「如果是陸萱把妳擄帶那些地方,我也不會放過他的。嫣兒,朕希望妳可以理解朕的處境,也可以明白商柔的委屈?!鼓镣眇ト崧曊f道。聞蕭嫣靠在牧晚馥懷中,低聲道:「臣妾明白公子吃了很多苦,哥哥這次委實太過份了,可是??哥哥他是陛下您最好的朋友啊??」「賞不遺遠,罰不阿近,爵不可以無功取,刑不可以貴勢免?!鼓镣眇テ沉税割^上的玉璽一眼,輕輕地撫摸聞蕭嫣小巧的耳垂,輕笑道:「朕與妳的哥哥先是君臣,後是朋友。若他為友不義,朕還能期待他為臣忠誠嗎?」牧晚馥語帶笑意,聞蕭嫣卻嚇得連忙跪下來,拉著牧晚馥的衣擺,哀聲道:「哥哥他不敢的!他只是??他只是喜歡您而已!」「這次朕在公必須秉公辦理,在私要替商柔懲罰侮辱他的人。朕相信嫣兒是個識大體的女子,對吧?」牧晚馥微笑著扶起聞蕭嫣,拂去她裙擺上的灰塵。聞蕭嫣含淚點頭,她緊緊地抱著牧晚馥道:「臣妾明白,只是??陛下!請您至少??至少留下他的性命!」「這得視乎商柔是怎麼想?!鼓镣眇ビH了親聞蕭嫣的額頭,聞蕭嫣不禁轉頭看著厚簾,又怯怯地回頭望向牧晚馥—不論是臣子還是愛妾,誰都不敢探究厚簾後的光景,使聞蕭嫣就算想要替聞蕭伶向商柔求情也無從入手。牧晚馥拿手帕細細地擦拭她的淚水,無奈地笑道:「都哭成花臉貓了,若是讓三公主見到這模樣,妳還怎麼當一個母親?回去洗個臉,好好休息一下?!?/br>他輕吻聞蕭嫣的額頭,低聲道:「妳別擔心,無論妳的哥哥是什麼下場,妳還是朕的貴妃?!?/br>聞蕭嫣哭了一陣子,牧晚馥好好安慰之後,這才命趙公公親自把聞蕭嫣送回新燕宮。偌大的書房里只有牧晚馥一人—不,還有藏在厚簾屏風之後的商柔。明媚的春光灑落在牧晚馥的身上,他的玉頰也被曬得泛起胭脂似的紅暈,清晰可見衣襟上還沾著美人的珠淚。牧晚馥站在案頭後,收起許成儒從東瀛寄來的書信,鋪開以玉輻蓋好的瑞鶴紋明黃綾錦,然後彎身仔細地磨著墨。「朕得擬旨了,商柔你希望朕怎麼處理聞蕭伶?」牧晚馥的語氣輕淡,彷佛只是問商柔今夜吃什麼而已。墨香四溢,牧晚馥磨墨的動作極為緩慢。他垂眉斂眸,羽睫輕顫,絕美的臉容如同冰封的湖泊,不曾被嬌妻的梨花帶雨打動。過了半晌,商柔的聲音幽幽地從厚簾後傳來,他的鼻音有點重。「我??我不希望見血,他是聞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