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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枝之后, 我同鎮撫司的人便漸漸熟悉了起來。偶有一些緊急卻沒有線索的案子, 徐鳳便會來問我一嘴, 讓我起一卦辨辨匪徒方位什么的,久而久之,我幾近成了鎮撫司的編外人員。 這戎盧雜耍團的事情也是如此。 兩個多月前,京中來了一伙戎盧人,長于馬戲繩技、訛火雜耍,吸引了大量民眾。但隨之而來的,也是應天府接到了越來越多的報案——借著這股戎盧雜耍的熱潮, 京中盜竊的賊人越發猖狂,趁著人群密集時犯案,幾乎已經形成了團伙,著實影響不小,亦引起了鎮撫司的注意。 前幾日我剛幫鎮撫司尋到了一處藏匿贓銀的位置,閑聊的時候聽他們提到了這事,便想著來湊個熱鬧——他們破案抓賊,我看馬戲嗑瓜子。 傅容時點頭:“今日他們在城外開場子,記著你上回說要看,便先來找你了?!?/br> 我來了興致:“那現在不會晚了吧?咱們快走,別耽誤時間?!备等輹r一笑,將我往門口領。 走著走著我又想起來一事:“對了,就算是你不方便將在查案的事情在外人面前透露,也可以找個別的借口將我弄走啊——你方才那話說的,秦簌簌肯定誤會了?!?/br> 傅容時卻問:“誤會什么?原本就是特意來接你的?!彼⑽⒁恍?,順手將落到我肩上的不知名的花瓣拂下。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但是瞧他這樣坦蕩,我還真不好說什么。 * 走到山腳,便見到道邊樹下栓了一馬,生得雄姿颯爽、精神抖擻。 我左右瞧瞧:“你就騎了一匹馬來?” 傅容時點頭,將拴馬繩解開。那馬兒一見主人來前,喉中便發出一聲低低的嘶鳴,極為親昵地用鼻子蹭了蹭傅容時的肩膀。 “啊這……”我猶猶豫豫地上前。 不管怎么說,孤男寡女共乘一騎,似乎不大合適。 傅容時朝我伸手:“會騎馬嗎?” 我點了點頭,猶豫片刻之后,卻也只得無奈握住了傅容時的手。 ——畢竟我也不能走著去。 暗自念叨著小女子能屈能伸,我琢磨區區共乘一騎也算不得什么,瞅瞅傅容時這衣服好皮囊,還說不好是誰占誰便宜呢。 不過說到騎馬,還是我幾年前特意為了謝閬學的。 雖然現在不能、也不大想實現當初試圖與謝閬共馳騁的夢想,但是畢竟也是獲得了一項技能。 值了。 我翻身上馬,傅容時道了一聲“失禮”,便坐到了我身后。 結實寬闊的胸膛離我不過寸許。雖然傅容時刻意與我拉開了距離,可我仍然能感覺到溫熱自后背傳來。他個字比我高許多,同謝閬差不多,站直的時候我不過到他肩膀。我抬了抬頭,顱頂磕上了他的下頜。 “抱歉?!蔽胰嗔巳囝^頂,不好意思道。 “無妨?!彼p輕一笑。 他手臂環過我,一股清淡的皂莢味將我包裹其中。我收了收肩膀,試圖將自己縮小一些。 傅容時伸手拽過馬繩,喝了一聲。 馬蹄揚起,我一個顛簸,摔進了他懷里。 “啊?!蔽覍擂蔚匕l出一個音,又伸手把住馬鞍,試圖坐正,“抱歉啊?!?/br> “不用道歉,”他聲音離我很近,我感覺他用下頜輕輕撞了撞我的頭,笑道,“馬上顛簸,你不介意的話靠著我就行。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咱們就牽馬而行?!?/br> 我與傅容時這段時間也算是熟識了,他這樣一說我反而覺得自己矯情起來,就點了點頭,放松了些。雖然仍極力避免整個人落進他懷里,但是總比初時的僵硬好了許多。 此時正值初夏,日頭未升到高處,亦撒下了暖意。我與傅容時兩人迎著微風在城郊共乘,遠處是連綿青山,近處有波光粼粼,端的是一幅“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篸”的絕美好景。 寬大的官道兩側是紫薇樹林,還未到花季,枝椏卻已抽了出來,郁郁蔥蔥地伸展,攜著濕氣的草木味道撲面而來。 我腦子里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謝閬身上也總是帶著這樣清冽的草木香氣。 他向來念舊,身上的熏香用了許多年不曾換過,衣服也總是著一身白衣。 這念頭剛冒了尖,我又覺得有些懊惱。 ——怎么時不時仍會想到謝閬? 自瞻星臺那夜之后,我幾乎沒再正面見過謝閬。 我摸不準他會不會覺得受到了屈辱——被我這樣以前曾經不屑一顧的人拒絕,想必他這輩子也是頭一遭。于是盡管就住在隔壁,我與他似乎雙雙都刻意避開了對方,他出門轉南、我出門向北,并不曾再遇見。 就是官家下旨讓他連夜領兵上東平那夜,我正巧從王平家吃過飯回府,遠遠瞧見他領著一隊人消失在街巷盡頭。 背影如故。 而我也不過只瞧了兩眼,接著便回府,如常睡下。 你看,謝閬已經對我產生不了任何影響了。 我將謝閬的模樣從我腦中趕出,強逼自己聊起了別的事。 “對了,之前讓你幫我找的、我家失蹤了的那個叫朱明的小廝,可有消息了?” “沒有,”傅容時答道,“我托了城門郎鐘尉問了當日值守城門的兵士,并沒有注意到朱明的行蹤。你也知道京城來往人群眾多,即便當日的確出了城,怕也沒人記得?!?/br> 我點了點頭:“找不到也正常?!碑吘咕┏橇鲃尤丝谔?,朱明又沒什么能讓人特別記憶深刻的特征。原本也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地讓傅容時幫個忙,如今知道沒消息,倒也是意料之中。 “那朱明家鄉戶籍在何處?”傅容時又問,“倘若他從府上偷了貴重物事,或許會攜贓回鄉?!?/br> 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倒也不是很貴重……” 但是我可不能承認我這樣朝廷要員的簪子是二錢銀子兩支打包價買的——實在過于跌份兒。 “……但是我娘的遺物也被他偷走了,主要是為了找那條玉珠鏈子?!?/br> 沒等傅容時說話,我又道:“朱明是從小就在應府長大的,大約沒有家鄉,也的確不知道他除了待在京城之外,還能去哪落腳?!?/br> 我沒敢說,其實我更懷疑朱明或許已經遇害了。 多半同儲一刀的案子有關。 這段時間我旁敲側擊地問過,鎮撫司仍然沒破儲一刀的命案,兇手至今逍遙法外。 那日的陰陽魚圖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我房中,必定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