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發來的情報，仇燁心想，自己這個得力屬下，也被這小狐貍純良無害的外表給騙了呀。

“過來吧?！?/br>
仇燁抬起一截枯瘦手臂，朝長靈輕招了招。

老九識趣的退到邊上侍候。

下人們迅速垂下竹簾，并將棋盤、火爐和茶具擺上，好方便大柱國在廊下待客。

長靈走過來，在五步外停下，歪頭看著仇燁不吭聲。

仇燁也不計較他的失禮，只道：“一路過來，挺冷吧，不坐下烤烤火？”

長靈果然在對面席上坐下，伸出凍得有些發青的手指，攏著火爐烤了起來，眼睛緊盯著爐邊正烤著的幾只紫色小番薯。

仇燁一笑，拿起玄鐵鉗，夾了一只新烤好的小番薯遞到長靈面前，道：“吃飽了再說話?！?/br>
長靈盯了片刻，接過去，捂在手里滾了滾，才撕開皮，一點點啃了起來。吃的同時，眼睛依然在盯著其他幾只看。

仇燁于是又夾了兩只遞過去。

一直到慢吞吞啃完了三只紫番薯，長靈才終于恢復了精神，又開始盯著仇燁看。

仇燁問：“這番薯是我自己種的，比青丘的味道如何？”

長靈道：“青丘并沒有這樣的食物?！?/br>
仇燁失笑：“你是因為好奇才想吃？”

“你確實是一頭有意思的小狐貍。只可惜，狼族的食物，終究只適合狼族的體質，你偶爾嘗嘗可以，吃多了當心不消化。正如這天寰城一樣，不是你該久待的地方?！?/br>
長靈看著他不吭聲，等著他說下文。

仇燁道：“只要你肯乖乖說出狐族祭壇的秘密，我立刻派人送你回青丘，保你一路無虞。你若不想回青丘，我也可以另為你安排安全的居處。你是頭聰明的小狐貍，該知道如何做選擇?！?/br>
長靈眼睛輕輕一彎，月牙似的，道：“大柱國真把我當三四歲的小孩子么？我很清楚自己的價值，也很清楚大柱國的辦事風格。如果我真說出了秘密，只怕走不出這大柱國府，便會身首異處?！?/br>
仇燁不緊不慢的捧起茶碗攏在掌中，道：“小家伙，人有時候太聰明不是好事。鎖妖臺十八層，層層地獄，那些酷刑根本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既然能以一種輕松的方式說出來，為何非要自討苦吃呢?！?/br>
“還寄希望于昭炎？”

仇燁抿起嘴巴，道“老夫掌管鎖妖臺數百年，鎖妖臺的結界門一旦關閉，沒有鑰匙，就算以昭炎天羅九階的修為也休想打開。到時候無人能救你。何況——”

他盯著對面少年那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語調殘酷的道：“他是天狼的國君，一個殺父仇人之子和他的帝位和整個天狼的安定強大相比，究竟哪個更重要，他很清楚?！?/br>
“你一入天狼，便是入了狼窩虎xue，刀山火海，難道還真打算憑借一個國君虛無縹緲的寵愛在這里生存下去么？”

這話已極犀利無情，連立在邊上的老九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長靈依然平靜的，歪著腦袋打量著仇燁，嘴角忽銜起一抹小狐貍的狡黠笑意，道：“這些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不會寄希望于他的寵愛，更不會寄希望于他的庇佑。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走出這里?！?/br>
仇燁禁不住一皺眉：“小家伙，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么？”

“我勸你主動交代秘密，是為你好，如果你一味狡辯，不肯說實話，就休怪老夫不講情義了?！?/br>
“可我與大柱國之間本就沒有情義可言?！遍L靈不怎么在意的道：“與我自己的處境相比，我其實更擔憂大柱國的處境?！?/br>
“我很好奇，大柱國一面宣稱自己高風亮節，絕無竊國之心，一面又以鎖妖臺統御者的身份自居，且越過君上插手內廷事。若大柱國真對權利不感興趣，為何不直接交權于君上呢？”

仇燁哼道：“老夫掌管鎖妖臺，那是老君上遺命，為的是……”

“我知道，為的是讓他去對付北宮的那位君夫人?！?/br>
在對面人略顯震驚的神色中，長靈嘴角輕揚，道：“但據我所知，君上一直很希望與君夫人母子和好。這道遺命，大柱國可曾告知過君上？君上讓大柱國掌管鎖妖臺，甚至插手內廷事務，是出于對大柱國的敬重與信任?？扇绻谐蝗站现来笾鶉伺e是為了對付他最耿耿于懷的母親，他會如何想？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大柱國言聽計從么？”

“你——”仇燁終于微微變色：“你究竟想干什么？”

長靈道：“自然是活命?！?/br>
“大柱國也說了，我來天狼，本就是入了狼窩虎xue，在荊棘叢里行走。保命，是我首要目標?！?/br>
“只要大柱國不再為難我，我自然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br>
仇燁冷冷一笑，怒道：“你敢威脅老夫？你以為只憑你空口白舌幾句話，老夫就會怕了你？你連大柱國府都走不出去，如何說出這個秘密?！?/br>
“因為大柱國還要留我性命，聽我說狐族的秘密?！?/br>
少年眼睛灼亮的驚人，道：“來之前，我已經將這個秘密告訴我的心腹宮人，只要一個時辰內我回不去，他就會把這個秘密宣之于眾?！?/br>
仇燁瞳孔驟然一縮，默然良久，嘆道：“好啊，真是好手段?！?/br>
“可你忘了，老夫活到這把年紀，根本不在乎這些虛名，只要能將你們這兩頭狐貍拿下，就算日后昭炎怪我又如何？”

長靈道：“大柱國未必就勝券在握吧?！?/br>
“大柱國不顧病體，坐在這廊下望雨，不就是擔心符禺那個變數么。符禺人的奴隸場內存放著天狼軍中所有新制的精兵利器，若瘟疫失控，符禺人真被逼反，與褚云楓、君夫人里應外合連成一線，大柱國有把握打贏這場仗么？”

仇燁轉頭望著雨幕，道：“就算你說得對又如何？事已至此，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只有懦夫才會信奉所謂的命。我想，大柱國興許愿意與我合作?！?/br>
“你？”仇燁重新瞇眼打量對面的小狐貍，像聽到了笑話：“合作是雙方的事，你的命如今捏在老夫手里，你想讓老夫放你生路，可你一頭半開靈的小狐貍又能為老夫做什么？”

長靈道：“我可以去奴隸場醫治瘟疫，阻止符禺人叛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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