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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長的眼睫像飛不起的垂死蝴蝶那樣不斷微弱地顫動,李慕遠將唇印在修白汗濕的臉上,驚惶的問:「修白,告訴我,你到底怎么了?」他不斷地吻著哄著,修白仿若未聞,他已經分不出力氣去回答李慕遠了,只顧得上用盡全力抵御痛楚。李慕遠的唇能感覺到修白額頭上的青筋微微的突跳著,修白握著拳頭的手已經因為用力過度而鮮血淋漓。李慕遠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用力地一只一只的掰開修白握得死緊的手指:「不要傷著自己,痛的話捉我的手?!?/br>修白的手指一碰上李慕遠的手腕立刻鐵鉗子似的扣住,那個力道大得讓李慕遠冒汗。不怕,這個是修白的痛。不能幫他減輕痛楚,那就陪著他一起痛好了。李慕遠還是輕柔的吻修白的臉,修白微微的睜開眼睛,視線對焦了許久才看清楚是李慕遠,嘴巴張了張。李慕遠湊近過去,聽到他在呻吟:「好痛啊……慕遠,我還要……痛多久呢?真的,好痛?!?/br>心一下就扭成麻花,李慕遠記得前幾天修白為他擋了一下,蜘蛛精那尖利的五只指甲深深摳入修白的肩膀,幾乎穿透了,修白都沒有喊過一聲痛……李慕遠只能哄他:「乖,快了。很快就不痛了?!?/br>李慕遠不知道這個噩夢般的夜晚是怎樣過去的,天漸漸亮起來的時候修白才停止了這場折磨,李慕遠的兩只手腕被修白捉得鮮血淋漓。修白蜷縮在床上,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一碰就會碎,不貼近他的胸口的話根本感覺不到他胸膛的起伏和微弱的呼吸。半晌修白才睜開眼睛,看到李慕遠傷痕累累的手腕,便用冰冷的手指去摸了摸,忽然好像燙著似的收回手指,鉆進被子里,悶悶的聲音從被團里傳出來:「你、你活該!」李慕遠翻了個白眼,坦率一點會死嗎?他認命的將修白從被子里挖出來:「那算我自作自受好了,但總得讓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第六章江修白沒有出聲,只安靜的伏在李慕遠的懷里。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長得李慕遠以為修白已經體力透支暈過去了,修白忽然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我有一個和我一起長大的表哥,他一直都很護著我。那個時候我很高傲,也很暴躁……結果一時意氣之下犯了一個大錯?!?/br>李慕遠吻了吻他,鼓勵他繼續說下去。「按照律例,我該被剝皮拆骨,然后打得元神俱滅的??墒悄莻€表哥代替我領刑了,等我知道的時候就只能冒險去求觀音大士。觀音大士說,他代替我受刑,其心可嘉,可以不用受此極刑。但是,必須要打入輪回,世世不得善終,直到抵消極刑為止?!?/br>李慕遠安靜的聽著修白敘述,覺得一陣陣的心驚。「可是,那個是我犯的錯誤,為什么要他來替我受罪呢?于是我再求觀音大士。最后,觀音大士說,讓我來這個山林,每個月領一次天劫。就是受一次十八層地獄的酷刑的痛楚。每受一次就抵消表哥在人間的一次劫難,他雖然還要受輪回之苦,但是卻可以世世榮華富貴,快快樂樂?!?/br>「……多少年了?」李慕遠盡力使自己的話說得齊整,可是還是沒辦法掩飾話里的顫抖。「我想想啊……有兩百三十多年了吧?他該是第三世了?!剐薨椎穆曇袈牭贸鲈谛?,「應該都是大富大貴的人吧,應該都沒有吃什么苦頭吧,太好了?!?/br>兩百三十年,二千七百六十多次劫難。李慕遠忽然恨起那個不知道轉世成誰的人,那個人是真的愛護修白,那樣的極刑才肯義無反顧的替他受。但是,他知不知道后來修白為他的付出呢?如果他真的愛修白,一定不舍得讓修白年年月月的受這份酷刑,來換得他的世世快樂。二千七百六十多次的天劫,修白受了二千七百六十多次的酷刑,昨晚那么痛,卻痛不暈,只能咬著牙忍受。李慕遠想,如果我是那個人,寧愿自己受二千七百六十多劫,也不愿意修白受一次的。李慕遠握起修白的手腕:「修白,天劫還有多久?」「不知道啊。觀音大士說,一踏出這個山林,就是最后一劫了??墒俏乙鹊侥硞€機緣才能出去?!?/br>李慕遠聽了,猛然站起來,在房間里一通亂轉,見到什么都捉起來瞧上一瞧,然后有的放回原處,有的丟到桌子上。修白見他一陣折騰,困惑的問:「干什么亂動我的東西?」李慕遠丟下手上的東西,走到床邊,拽起修白的手:「走走走,現在就收拾收拾跟我出去?!?/br>「我不出去!」修白怔了一下,啪的躺倒在床上,賭氣的背對著李慕遠:「誰說你是我的機緣?」李慕遠額頭上爆出幾條跳動的青筋,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猛然一拍桌子,咬牙切齒起來:「敢情這事兒您還想拖個千八百年的???」被李慕遠難得一見的盛怒給嚇了一跳,江修白咂了咂嘴不作聲了。暗自納悶明明自己不跟他出去是為了他好,怎么弄得好像反倒是自己理屈了呢?「怎么著不說話啦?」李慕遠將修白從床上拎了起來,扳正他的臉,修白的視線飄忽著就是不敢直視前方,半天才囁嚅出一句底氣不足的話:「你、你又不是我的機緣……」李慕遠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噎死?!笝C緣這玩意,你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應該在一起,這個不是緣是什么???」如果現在手上有把錘子,李慕遠肯定毫不猶豫地、當機立斷地砸暈眼前的人,塞到麻布袋子里扛出山林。「誰、誰!誰愛你來著?你、你哪只眼睛看到啦?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不要臉!」修白一張臉通紅通紅,就是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往日的伶牙俐齒,立時被嚇成了個小結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好不好,李慕遠翻了個白眼,按了按修白肩膀上的傷口:「不愛我,這傷哪里來的?」修白痛得臉色刷白,齜牙咧嘴了好一會,李慕遠的心立刻軟了,他嘆了口氣。哪只眼睛看到你愛我?傻修白,看愛情用的是心眼兒啊。「好了,一宿沒睡,趕快睡一下,睡醒了咱們出去?!估钅竭h將修白放在床上,掖好被子。修白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衣擺:「……假如,最后一劫,害了你怎么辦?」他永遠都沒辦法忘記兩百多年前知道表哥為自己受刑時的那種恐懼和痛苦,從那個時候起以前那個任意妄為的輕狂少年好像一夜間長大成/人,知道責任要自己承擔起來。這些東西一旦扛上了肩膀,就扛了兩百多年。可眼前這個男人說,可以和自己一起承擔。李慕遠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