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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尋出足夠扳倒東宮的實據,便只能多吹些耳旁風,令皇帝猜忌疏遠東宮母子。 種種供詞,悉與謝嶠和管事的招供吻合。 永明帝聞知內情,雷霆震怒,當即命人褫奪曲貴妃封號,押到御前由他親自審問實情。 天子之怒,伏尸百萬。 到了這種時候,曲貴妃還如何抵賴? 種種罪行皆有人證,昔日寵冠后宮的貴妃淪為階下囚,于深秋暴雨中被人拖往冷宮,遭受日日不斷的刑罰。她的娘家亦隨之獲罪,赫赫門第轟然傾塌。倒是彭王江銘,雖與襄平侯府往來甚密,又得曲貴妃細心護持,卻并未真的攪和到這樁案子里。永明帝縱有余怒,也只是罰他禁足,不至于因母妃之罪褫奪爵位。 前朝后宮風波迭起,東宮和陳皇后忙著窮追猛打,翻出此事的江徹卻暫時得了空暇。 這日前晌與刑部尚書商議過裁定謝嶠罪行的文書之后,因阮昭儀派了宮人傳話,欲見他一面,便趁著午飯時候去了后宮。 到得那里,就見佳肴滿桌,阮昭儀笑瞇瞇坐著。 開口的頭一句,便出乎江徹所料—— “外頭鬧得沸沸揚揚,我卻聽到了些旁的消息。徹兒,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第41章 夜宴 沈蔻鼻頭微酸,仰頭飲盡甜酒?!?/br> 江徹著實沒想到, 滿京城為紅丸案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他的母妃竟還有閑心牽掛這等私事。 他愣了一瞬,才道:“母妃都聽到了些什么?” 阮昭儀笑著為他夾菜, 聲音溫柔。 “自然是說你雖瞧著冷硬, 卻極正直,私下里費心查案, 為蒙冤的重臣平反, 揪出謝嶠那等朝堂蛀蟲,撥亂反正,不負皇上的栽培——想來是皇后賣個好, 說幾句好聽的給咱們。畢竟扳倒了曲貴妃, 她眼下還念著你的好?!?/br> “再次么, 有人說你這般用心, 是為著顧柔。她是嬌養著長大的, 流放后吃了許多苦頭, 你不忍坐視,才如此大費周章。還說, 等顧家脫罪回京, 空懸許久的穆王妃之位, 怕是就能有著落?!?/br> 顧柔的名字落入耳中,江徹下意識皺眉。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傳言, 他從前倒是聽說過。只不過那時無關痛癢,便也未曾留意或是追究。 如今卻不同了。 在他漸漸找回的記憶里,沈蔻被戚家婆媳當成顧柔的替身送到他跟前, 那些卑微荒唐的行徑,想來都讓人心疼。 其實他們之間,關顧柔什么事呢? 若他當真有意于顧柔, 絕不可能拿個替身來寬慰心懷,在紅丸案裁定之時,定會竭力設法保全,決不放她去受苦。 若是無意,瞧著影子反而別扭。 其實以沈蔻那樣的性子,身上沒高門貴女們的驕矜習氣,也無后宅養出的城府心機,就那么干干凈凈的站在他跟前,其實就已足夠惹眼。 就像如今的她,明麗而自然。 容貌性情無可挑剔,在她為了戲本絞盡腦汁,拋卻雜念專注于喜歡的事情,自食其力樂在其中時,更能令他刮目相看。 江徹盯著盤中佳肴,有點出神。 阮昭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別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你都這么大了,總得要娶親的?!?/br> “但也跟顧柔無關?!苯瓘氐?。 阮昭儀抿唇輕笑,“我還聽說,這回卷進紅丸案的沈有望,他的女兒生得極美,跟顧柔也有幾分相似。還有傳言說,她如今就住在你的府上,可有此事?” 這話問出來,江徹陡然抬眉。 阮昭儀一眼看出傳言的真假,忍不住笑拍他手,“你也別多想,那么個大活人住在府上,你又沒當秘密藏著,哪是輕易瞞得住的?京城就這么大點地方,謝太夫人壽宴上的事我都聽說了,倒是從沒見你這樣護著誰?!?/br> 極溫柔的聲音,輕易勾動回憶。 江徹想起沈蔻的眉眼,聲音都不自覺溫和了幾分,“她雖生得與顧柔相似,性子卻全然不同。原就是兩個人,無需拿來比較,她自有她的所思所想,與旁人無尤?!?/br> “聽起來,你對她倒挺上心?!?/br> 能不上心么,江徹苦笑。 最初被噩夢折磨得徹夜難眠時,她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所以他連哄帶誆,將她留在身邊,是為了保住性命。然而時至今日,塵封的記憶陸續浮起,她以迥然不同的姿態站在他跟前,卻愈見明麗嬌艷,江徹很清楚的知道,他留她在身邊,竭力照顧護持,早已不是為了保命。 亦不止為記憶里的虧欠。 他是真的想留她在身邊,看她逗鳥澆花,翻書寫戲,安穩歡喜的過她的小日子。若是能像記憶里那樣,對他主動些自然更好,若不能夠,他也愿意慢慢等,為她下廚,給她庇護,只等春暖花開,冰河解封的那日。 向來冷硬的臉上不自覺浮起溫柔。 江徹輕摩茶杯,道:“我欠她很多。真要談婚論嫁,不會找旁人?!?/br> “能讓你說出虧欠這種話,這姑娘可不簡單。聽說她生得很美,出身雖不算太高,家里卻是清正的。你形單影只這么些年,難得留個女孩子在身邊,我是真想見見她。不如回頭請她進宮里來,讓我瞧瞧?”阮昭儀笑意愈濃。 江徹勾了勾唇,“再等一陣吧?!?/br> ——免得cao之過急,反令沈蔻心生抵觸。 * 從宮里回來,江徹如常直奔客院。 沈蔻這會兒正寫戲本。 紅丸案徹底塵埃落定之前,沈有望作為要緊的證人,暫且還未平反脫罪。不過除了江徹通風報信,給她送來無數安心丸,鐘氏也曾找蔣家打聽,得知這事已有了定論,無需多慮,靜候最終結果即可。 最晚,半個月便可團聚。 母女倆放了心,原想搬出王府去,又怕謝嶠垂死掙扎,或是彭王困境里生出歪心思,平白生出枝節,只好厚著臉皮寄居王府,等沈有望出來后再做打算。 秋盡冬來,天氣漸漸轉寒,母女倆卻撥云見日,過得甚是暢意。 沈蔻一旦歡快起來,那文思就跟冒泡兒似的往外涌,這會兒閑著無事,自管擺了筆墨紙硯,慢慢打磨戲文。 花箋上松紋細密,蠅頭小楷寫得整齊。 沈蔻俯首太久有些累了,擱筆舒活筋骨,這一抬頭,就見江徹站在院里甬道上,身姿挺拔,披風低垂。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在沈蔻瞥過去時,靜立如石雕一般,唯有那雙眼睛隔窗瞧過來,像是靜悄悄看了她很久,積成一汪深潭。以至于隔著中庭雜樹,在兩人目光相觸的那一瞬,沈蔻便不小心陷了進去。 似靜水流深,波瀾暗藏。 冬日里枯淡的日光灑滿庭院,兩人就那么隔窗望著,片刻后,沈蔻才醒過神,垂眸挪開視線,理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