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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他從哪里來的勇氣,一個被人瞧不起的皇孫,敢去肖想那個金光閃閃的寶座。 “這事……要從長計議……” “可我的母親等不了那么久,她在冷宮里生不如死,我怎能當做什么也沒有發生?”朱瞻培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既然我現在的身份是皇太子妃的嫡四子,我就有資格去爭那個位置!我要讓他們看看,他們是如何自食其果!” 魏謙心中一動,確實,在今日以前,若是李選侍的兒子朱瞻培要爭皇位,那還真是難于上青天,可若是太子妃的嫡子要爭儲君,那又另當別論了。 “六皇孫,您尚未入朝,朝中大臣對您不了解,更何況,皇太孫已經深入人心,他比您大近八歲,皇上苦心栽培,他自己又費心經營這許多年,您拿什么去與他爭?” 魏謙說的是事實,爭皇位不是爭一口氣那么簡單,自己父王就算沒有兩位皇叔那樣受皇祖父喜愛,可父皇的太子之位,還不是坐了二十年? 兩位皇叔沒有覬覦之心嗎?沒有自己的黨羽嗎?朱瞻培捫心自問,自己連兩位皇叔的一成都不如。 魏謙走到書桌旁,看著朱瞻培那張和幾個兄弟都不相像的臉,他的心里也活動起來: 朱瞻培何許人也,自己一清二楚,這一點對自己有利?,F在是他們母子挾制自己,可一旦朱瞻培登上大寶,這卻反過來成為自己挾制他們的最有利把柄。 “六皇孫,這事容我再仔細考慮,后面如何運作,您先回去,買通兩個小內侍,在吃食水米上,多照顧照顧娘娘。娘娘身份并沒有改變,她還是選侍娘娘。您只管大膽去做,這事不怕讓太子知道?!?/br> “哦?此話怎講?處罰我母親,可是我父王當面支持的?!?/br> “話雖如此,但太子仁慈,他并沒要想要你母親死。你在選侍宮里待著,可有人來催促你離去?” “無?!?/br> “太子妃要寬待你母親,太子可反對?” “并未……我知道了,這些都是經我父王默許的?!?/br> “正是如此。故,即便知道您買通內侍,只要不是太出格,太子、太子妃都會睜只眼閉只眼,不會計較?!?/br> 朱瞻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我就先去安頓好我母親。我們的事,再另做打算。只不過,我不希望姨父考慮得太久……” 魏謙笑道:“六皇孫放心,既然李選侍看重魏某,魏某必當盡心竭力?!?/br> “最好如此?!?/br> 朱瞻培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他的身形,比任何時候都要挺拔。 第154章 數更漏風雪夜歸人 六皇孫回到宮里,并沒有直接回南三所,而是轉到流水亭的小花園里。 靜靜的坐在這個雪花紛飛,寒冷無人的角落,等天黑盡。 另一個托著腮幫子坐在窗前等的人,是花蕎。 “哎呀,姑娘,您等就等,別把窗子打開,風都吹進來了?!毙∑咴诨鸹\邊給花蕎烘衣服。下雪天衣服洗了也很難干,姑娘、少爺的衣服,一般都要慢慢烘干。 “都一天了,又是下雪天,你說師兄會到哪里去?今天把他帶走那個人,是不是壞人???都快要宵禁了……”花蕎嘟嘟囔囔。 白日里誤打誤撞,在安國寺里,還見到了一位娘娘,她還急著要告訴師兄呢。 “阿蕊,拿我的披風來,我要出去?!被ㄊw從軟榻上跳了起來。 阿蕊詫異的問道:“天都黑了,外面還下著雪,姑娘這是要去哪里?” “我到胡同口去接師兄,我感覺他就要回來了。我自己去,你們別跟著。去把飯菜給熱上,師兄回來就可以吃了?!?/br> 阿蕊笑道:“這還用您巴巴的吩咐?大人的飯菜是專門留出來的,都隔水熱在灶上呢。我給您拿傘去。您還真是千里眼、順風耳,坐在屋里就能感覺到大人回來了!” 兩個丫頭都捂嘴笑起來。 花蕎接過傘,得意的晃晃頭,也笑:“我偏知道!” 胡同不是很長,也就是七、八戶人家。再加上胡同里空蕩蕩的,連個躲人的地方都沒有,所以丫頭們也不擔心,由她自己走出去。小高見姑娘出門沒叫他,估計是不要人跟,便站在門廊上遠遠的看著她。 花蕎撐著把油紙傘,慢慢的走在又被雪覆蓋住的路上,身上那件和呼延錦同樣款式的風帽大氅,將她整個人拉得修長。風并不大,雪花也飄得懶懶散散,飄飄忽忽的落在大地上。 走到胡同口,堆撥里還亮著昏暗的燈,里面的老軍見有人過來,連忙伸頭出來,一看是花蕎,便咧著嘴笑。 “老叔,您窗開著,里面不是不保暖?” “多謝姑娘關心,不開見不著人吶,我腳底下點著炭盆子,沒事。這么晚了,姑娘還要出去?”老軍和花蕎搭過兩回話,也熟稔了不少。 花蕎笑著搖搖頭:“不出去,我就在這里等等我師兄……怕他沒帶傘呢!” 老軍笑著不說話:這幾朵雪花,這幾步路,哪個男人要撐傘的?小騙子。 “我這里頭小,姑娘進來怕腌臜了您,我給您把炭盆子搬出去?!崩宪娬f著就要彎腰去搬炭盆,花蕎忙勸住他: “不用不用,我穿得暖和著,再說師兄也快回來了?!?/br> “花蕎?”說話間,呼延錦從一輛馬車上下來,看見花蕎站在胡同口,還以為出了什么事,趕緊過來問。 “師兄!你終于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要去報官了?!?/br> 花蕎朝老軍擺擺手,和呼延錦一起朝家走去。呼延錦接過她的傘,再把她撐傘的手握在暖暖的手心里,心疼的說: “這么冷的天,在屋里等就行了,干嘛出來受這份罪?你看你,手都凍成冰塊了,回頭生了凍根,癢了你又要哭?!?/br> “我不哭,我就把手放到你手里,讓它到你那里去癢,自己就不癢了?!?/br> 呼延錦哭笑不得:“哪有你這樣的歪道理……” 低頭看看這個心愛的小女人,呼延錦忍不住將她攬在懷里。風雪已經來臨,刀劍皆已出鞘,只希望自己足夠強大,能夠護著她,躲過這場風雪,一起迎來下一次春花爛漫。 “師兄,今天我也抄了一樣菜,你嘗嘗,看哪個菜是我的手藝?!?/br> 呼延錦看了桌上的四樣菜:這還用嘗嗎?歪瓜裂棗黑乎乎的不就是你的手藝? 他拿起筷子,點著那碟紅燒魚說:“這魚是你做的吧?不過……我最喜歡的是這個冬筍炒rou片?!彼Σ[瞇的將筷子劃了一圈,在花蕎炒的那碟冬筍rou片里,夾起一塊rou放到嘴里。 花蕎嘻嘻笑起來:“猜錯啦!師兄,這個冬筍炒rou片才是我做的!” 筷子:炒成這樣的冬筍,我還能把它認出來,我容易嗎? 兩個丫頭也偷偷笑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