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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戲子?京劇演員嗎?”程鳳臺道:“這我不能告訴你?!?/br>盛子夜眉毛皺得越發緊了,看著程鳳臺吊兒郎當的樣子,嘴角卻忍不住有點笑意:“我請你照看好他,你怎么現在才告訴我?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了?”程鳳臺道:“再早我也沒發覺。他一個大小伙子,我能把他拴褲腰帶上嗎?又是學文的,聽聽戲多正常,哪能想到他是這個心思?!?/br>盛子夜收起了笑:“要是我今天不問你一趟,你也想不到告訴我了。那便將功折罪!替我在北平租個房子,宿舍不能再住了,我找個人去盯著他?!?/br>程鳳臺應承下來,回到旅館收拾行李,撞見李天瑤在給商細蕊塞錢。就這么一個多禮拜唱下來,商細蕊凈賺兩千元,李天瑤開了一張支票過來裝在紅封里,但是商細蕊不肯收,在那和李天瑤推推拉拉的。李天瑤一心要做這個人情,不肯被人說是占了商細蕊的大便宜,做人不地道。商細蕊鐵了心的不要,說:“開始說好了是幫你站站臺,并沒有提過票房的事。你現在要給我錢,我不能收,我們說好了的!”在商細蕊的腦子里,“說好了”的事就是鐵打銅鑄,再無更改——哪怕是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改,他轉不過這個彎來,簡直要胸悶氣短無所適從。程鳳臺就總覺得他這樣不知變通,實際上是心智不健全的一種表現,脫離了規則和約定,他就不會行事了。李天瑤只當商細蕊是不好意思,仍然往他懷里塞錢,商細蕊刁住李天瑤的手腕子牢牢扣住,李天瑤納悶了:“這怎么話說的商老板,我給你送錢,你倒像捉賊似的?!?/br>程鳳臺在商細蕊急眼之前把倆人分開,朝李天瑤說:“二位老板這份拔刀相助的交情,沾上錢多俗??!以后一南一北唱戲,靠得著李老板的時候多著呢,李老板還怕沒有機會來往嗎?”李天瑤聽了笑笑,也就沒有再堅持。次日一早程商二人帶著一個楚瓊華啟程回北平,李天瑤去送行,他攜著商細蕊踱開幾步,對商細蕊說:“商老板是不拘小節大度有福的人,四九城這梨園圈子,水太深了,人心反復,商老板且得步步為營?!?/br>商細蕊點頭笑道:“兵來將擋吧,我打小在這圈子里混大的,總有法子平事?!?/br>李天瑤道:“也不見得非得一條道走到黑,像這回,不夠惡心的!我們是沒有別的出路了,泥潭里打滾沒臉沒皮認了命,你不一樣?!彼骋谎鄢跳P臺:“這幾天我冷眼旁觀,瞧著程鳳臺不是普通捧角兒的路數,對你倒像一片真心的。以后有機會辭了戲,就讓程鳳臺幫襯著你,幫你像原小荻那樣做點正經買賣,體體面面的,不比下九流里混著強嗎?”商細蕊很聽不得這種自輕自賤的言論,當時笑模樣就有點變化了,只是對著李天瑤不好駁斥,尤其是有朝一日不唱戲了這種話,他可是做夢也不會夢到的,就奇怪李天瑤怎么想得出來,簡直荒謬得可笑!商細蕊其實也知道,他的大部分同行只把唱戲當做養家糊口的營生,而不是一項天命所在的事業,跳槽改行棲高枝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真正喜歡唱戲的人,兩只手不知道數得滿沒有。李天瑤察覺到自己失言,連忙賠笑:“你看我,說的這王八蛋的話,商老板不要著惱?!?/br>分別在即,商細蕊忽然通了人情,貼心貼肺地說:“李老板給我說的是您心里最好的打算,我領情。不過嘛,實在是人各有志,我打小就生在這一潭泥水里,要是上了岸,我也不會喘氣了?!?/br>二人言盡于此,互相拱手告辭。商細蕊上了火車,李天瑤就一直在月臺上目送著他們。商細蕊朝李天瑤揮手作別,人潮縫隙間,仿佛看見李天瑤畫了一張中劉瑾的花臉,一眨眼又不是了。商細蕊認的干爹果然很有作用。本來經過曹貴修這么一嚇唬,姜家是不敢再說一句話了,但是終究防不住別人說三道四。等到劉漢云的評論一見報,整個北平梨園鴉雀無聲,其他戲評家見風轉舵紛紛跟上,到底也給商細蕊彌補了一些名聲。里面唯獨缺少兩個人,杜七和盛子云。杜七是嫌他們的嘴臉諂媚難看,不愿意和他們步調一致,編輯幾次向他邀稿他都推了。再次向人們證明七少爺是個寧愿吵架不愛附和的擰種,不可輕易招惹。盛子云這邊卻是一言難盡。盛子云因愛生恨,恨的那個人竟不是商細蕊。他恨程鳳臺風流荒唐,誘騙了商細蕊這個單純的戲癡,對商細蕊的rou體和名譽進行了下流的玷污?;氐綄W校靜默了幾天之后,有一天狹路相逢,他就喊住了范金泠。范金玲因為過去和盛子云傳過訂婚的謠言——不知道哪個混賬說盛子云來北平念書,實際是為了盛范兩家聯姻。大概過去家長們是有這個商量,但終究只是說說而已,并沒有真的給他們牽線搭橋什么的。這兩年里她凈遠著盛子云,就為了避謠言,何況她現在和杜九這樣情投意合。盛子云說:“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br>范金泠身邊的女同學對她推推搡搡擠眉弄眼,把她臊得沒好氣沒好聲的:“我不去!有話就在這里說!”盛子云捉住她的手腕子就把她拖到背著人的角落里。范金泠面上怒氣騰騰,心里卻不全然是生氣的。即便她絕對沒有看上盛子云的意思,少女心腸總是免不了一絲遐念。況且,盛子云這樣沉默的時候,看上去很有點英俊少年的模樣。范金泠在盛子云的注目凝視下紅著臉撇過頭,她心里已經想好了,假如盛子云說出什么不該說的心里話,她一定要當機立斷地拒絕。等今年畢業了她就要和杜九訂婚了,絕不能在這時候讓盛子云抱有幻想。盛子云的聲音非常冷酷,對她說:“讓你姐夫離商細蕊遠一點,他是有家庭的人了,應該多為家庭盡責?!?/br>范金泠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你瞎說什么!我姐夫和商細蕊——那也是商細蕊勾引的我姐夫!”盛子云怒道:“污蔑!商細蕊過年那會兒在上海唱戲忙著呢,你姐夫追過去做什么?這還能是商細蕊勾引的他?”范金泠腦子呆呆的,一時也想不出適當的話來反駁盛子云,兩個人怒目相對,不歡而散。下課以后范金泠跑去程家見jiejie,她的jiejie還是十年如一日地盤腿坐在炕上抽煙、繡花、拍著小孩子睡覺,見到她第一句話便說:“女孩子家走起路來風風忙忙的,把辮子都跑散了,額頭那一圈碎頭發。趕明兒嫁了人,你看姑爺有多嫌棄你!”二奶奶不由分說喊了老媽子來給范金泠重新打辮子。范金泠頭發一梳通,心里也慢慢平靜起來。二奶奶在那碎碎叨叨告訴她晚上吃羊rou餡的餃子,平時就因為程鳳臺吃不慣面食,全家跟著吃米飯,今天meimei來家里,可以敞開吃一回,不用遷就程鳳臺。告訴她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