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
,似文字又奇特,絲毫看不懂意思。白色石粉四濺,顯然是新劃。他不禁凜然,以刀劍在石上刻字,他可以。以石以木刻字,他也可以,但手中物不磨損一分,卻萬萬不行,皆因那些東西不夠堅硬耐磨。石塊還丟在一邊,尖端毫無白色痕跡。作字的人顯然隨手揀了,全憑氣勁刻下。追兵聲傳來,猛一抬頭,忽林中一聲琴音響起。初聽是琴音,再聽,卻是箜篌。聲音幽幽,由婉轉到歡快,又從歡快到悠長,如天邊長風拂過不帶走衣袂,余味無盡。“左承之,你受死罷!”箜篌聲輕了一輕,漸漸淡去,似是不悅。“月然宮與你有仇,是私家的事,天皇老子也管不了!”樂音已完全消失,林中忽有人道:“是么?”聲音略有醇意,又很是柔和。咬字清楚,帶了點吳儂軟語的味道,分外好聽。所有人都警惕起來,拐過一個小彎,濃密樹陰下衣袂垂地。左承之首先看到的,是那雙手。青色的袖子,繡著淡紫菱形連續圖案。袖中露出的,是一雙潔白修長,毫無瑕疵的手。指甲留的很長,又如玉般溫潤動人。這雙無比美麗的手中,抱著一把臥箜篌,竹制五弦,雕刻著鳳凰飛天的圖案。小塊木撥子垂在指間,微微露出花紋。容顏秀氣美麗,唇的弧線很潤和。抱箜篌的人微笑了:“我在等你們過來呀?!?/br>月然宮人愣了幾彈指,語氣卻降下來:“這位公子是誰,為何要插手此事?”男子細長的手指在弦上滑動:“你們真吵,打攪到別人談話休息了,所以我不高興啦?!?/br>他容貌美麗,話語微有嬌憨,自有一種風情,使的幾人竟生不起氣來。呆了一下,道:“公子莫不是開玩笑,我等追捕仇家,乃是頭等大事!”男子抬袖道:“這位莫不是也開玩笑,談話歇息,就不是大事?你試試三天不說話,三天不睡覺?”這句話實際上是偷換了概念,本身聽起來又十分正經,可謂正理,也可謂歪理。好似一塊金子,一捧糧米,人人都知金子比糧米值錢,但人人可以無金子,卻萬萬不能無糧米的。那人終是口才不行,薄怒道:“你一定要管了?”“說你們吵到別人了……換個地方打,我才不管呢?,F在只出個題目給你,答不出,就給我出去罷?!?/br>那人沖口想罵,轉眼盤算,不知持箜篌者武藝如何,不如先答應他,問題答不出,還可反臉出手,便道:“你出?!?/br>男子嫣然笑道:“明日比武,誰將會勝?”那人怔住。這種問題毫無疑問只有天知道了,就算除了天之外還有人知道,也絕不會是他。身后有人喝道:“你這妖人,出這般題,誰能答出?”三道銀光射出,直擊男子面容!青色紫繡寬大衣袂卷開,飄飄立至丈外。銀光擦身而過,齊齊釘上大樹,卻是三枚彎月銀鏢。男子拂平衣袂,笑道:“一個小玩笑而已,作甚么生這樣大的氣。我不占你便宜,只問個休戚相關的……方才你手下襲擊我,我走到這里,一共用了多少步?”那人又怔住。他原本設想好,這人再問宮中秘密這等不可說之事,明日誰獲勝這不可知之事,他便翻臉指責。倘若問昨天中午吃什么,他不記得,這人也絕不會知道。步數的問題,他不會記,但說不定抱箜篌者早打好主意了。轉念一想,隨口道:“便有七步?!?/br>男子嘆道:“不知道就直說好了,你走罷?!?/br>那人冷笑道:“你又知道?”“我自然知道?!?/br>“空口白話,毫無憑據,你說一百步也沒人信?!?/br>“若我有憑據,你又當如何?”那人微一猶疑,便想一賭:“我便帶領月然宮人退走?!?/br>男子微微一笑,低眸垂發,小木撥一挑,一聲弦響蕩開。地上沙塵驀然騰起,散出一片灰色。石地上不多不少,不深不淺,整整印出九個腳印,直達地下半寸。那人反悔的想法,眨眼去了個一干二凈。半晌道:“技不如人,我等告退?!?/br>十幾人陸續退出視線,左承之正要道謝,男子已轉向他,道:“你還沒有答我呢!”他一愣:“請說?!?/br>男子又微笑了:“你進來時,我撫的是什么曲子?”他能記住撫過曲就很好了,不習音律之事,哪能說出曲子名目?急轉間靈光一閃,伸手折了根樹枝,往地上一劃。寫完一排那古怪字符,再不能記得,面上鎮定道:“可是此曲?”男子含了一縷風情的笑:“你倒是聰明……后面呢?”左承之見瞞不過,退后道:“我不知,是你贏了?!?/br>月然宮幾人郁結于胸,滿懷抱怨的往前走,忽然身后一聲響,辛辛苦苦追捕之人狼狽落下,折斷四五根樹枝,好似被人扔出。于是追逃又已開始,卻不再有人靠近林深處了。青色繡紫菱衣袂冉冉而行,一條小路漸漸出現,林內別有洞天。男子在一間小木屋前旋身坐下,一語不發。“盟主所說有理?!?/br>姬任好端坐幾后,捧茶淡啜。對面坐著一位老人,須發皆白,樣貌清癯,沏茶斟水,自有從容氣度。“姬閣主太過客氣?!?/br>姬任好微笑:“雪參之事,實在是武林一大劫,盟主以為如何?”老人淡淡道:“武林中多是爭斗,不論有心無心,總有多方勢力制約,最后都會消邇于無形,又何必俗人來管呢?!?/br>姬任好道:“盟主所想,當真脫俗?!?/br>老人忽而微笑了:“你我不同,我自然清閑,你是不行的?!?/br>他權力早被架空,只有一個武林盟主的頭銜罷了。白發已生,雄心更老,就靠昔日德高望重,偶爾和事調解。而姬任好名義上只是懷天閣主,各派都隱隱以其為首。得到了懷天閣的支持,就得到了勝利,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姬任好放下茶杯,忽然道:“雖然終會平息,總有輕重長短之分……如果妥善解決,再好不過。近日在下參與武林之會,一路卻聽到些消息,不由留心——”他把話一頓:“據說雪參之事,是個陰謀,乃一幫派謀劃。這個幫派,名喚青竹?!?/br>老人眼神微一變,隨即笑道:“青竹?老朽好似聽過此名字,不過久不管武林事,不大記得了?!?/br>心忖這一釣,老狐貍卻沒上鉤。“哦……道聽途說,自然是流言紛起,在下一提罷了。青竹混跡民間,專司打抱不平之事,又怎會布下陰謀,倒是好笑了?!?/br>老人啜了一口茶,徐徐道:“姬閣主之言甚是有理……”留了一絲兒尾巴,半停不停,望一望窗外日頭:“時辰已到,姬閣主隨我去比武擂臺么?”姬任好斂目,道:“不敢與盟主并行?!?/br>老人微微一笑,走到門前,忽道:“其實……”卻又轉身,緩緩出去了。屋外青紫衫男子立起一拜:“閣主?!?/br>“方才吵嚷的,是左承之與月然宮幾人,他們仇人見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