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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終于松出些距離,寒風立即趁虛而入,因為擁抱太久,兜頭而來的瑟意格外令人難以忍受。互相看了看,謝呈抬手摸上周講于的臉。周講于捏著他手指親了一下,順勢牽住了,塞進自己的外套兜里。扣著十指走回宣家巷,一路上周講于都沉默著,謝呈也就陪他沉默著。直到站在蘭姨的門口,謝呈才小聲問:“帶鑰匙沒?”“我現在不想回去,我怕嚇到她?!敝苤v于低聲應。謝呈:“那翻墻去我家吧,我沒帶鑰匙?!?/br>周講于勉強笑了笑。兩個人繞到房子背后,翻上了酒廠上面的平頂,踩過矮墻,進了謝呈的屋子。“洗個澡?”謝呈問。周講于點點頭,卻立在門背后不動彈,他似乎根本沒聽懂謝呈在說什么,只是習慣性地點頭。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看得謝呈實在難受,他于是仰頭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卸下他的書包,回身找了睡衣,而后輕輕牽住他的食指和中指:“走吧?!?/br>周講于依然沒開口,夢游似的,只跟著謝呈朝下走。輕手輕腳地到了浴室,謝呈又去找了牙刷來,擠好牙膏遞過去,玩笑道:“要我給你刷牙嗎?要就張嘴,過時不候?!?/br>周講于勾了勾嘴角,接過牙刷來擰開水龍頭。謝呈在他頭上扒拉了一把,走到外面去開熱水閥。等水管燙起來,謝呈回身進去,就看到周講于站在浴室中間,他黑色棉外套脫到一半,動作卻不知怎么地滯住了,整個人就那么發起呆來。黑色外套。謝呈輕輕吐了一口氣,心覺他這樣子怕是不止因為周爺爺去世。他鎖上門,走上前去,幫周講于剝了衣服。等到兩個人都脫了個精光,謝呈開了花灑調溫度,周講于才在嘩嘩的水聲中回過神來,他如夢初醒地問:“你也要洗?”“我不洗,我洗過了?!敝x呈平靜地說,“你要洗?!?/br>熱水帶出的蒸汽彌漫,把兩個身影籠罩于中,周講于站在花灑下面,謝呈抬高了手替他洗頭發。修長的十指把額前的濕發往后捋去,露出光潔的額頭。謝呈拉低周講于脖頸,在他額上親了一下,小聲說:“頭發長了,星期天我陪你去剪了?”周講于應:“再說吧?!?/br>在一起很久了,但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赤/裸相對,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其他地方去。隱隱的悲意好像一層薄膜,把所有情/欲都隔成了無措的疼惜。連水柱下突如其來的默契親吻都變成了一種單純的安撫。把你的難過分給我一些。謝呈閉著眼,特別希望周講于能咬自己一口,但是周講于卻一反往常的莽撞或熱烈,溫柔到幾乎不像他。洗完澡吹干頭發,正是日出前最黑的時候,兩個人一起躺進被窩。在鬧鐘響之前的兩個小時里,周講于始終抱著謝呈的腰,緊到讓謝呈有些難以呼吸,就好像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雞啼聲里鬧鐘響到第三次,謝呈終于還是推了推他:“我得起了?!?/br>周講于半睜著眼睛,松開雙臂。他沒有耍賴,手放得很快,謝呈的心突然就墜了一下。他忍住心緒佯裝無事,抬手摸摸他眉梢:“等下大家都走了就沒人吵你了,你就好好睡。要不要我先跟蘭姨說一聲?”周講于乖順地眨眨眼:“不說了,我等下去找她?!?/br>謝呈應了一聲,親親他眼睛,輕手輕腳地起身穿衣服,去上學。中午回家家里已經沒人,謝呈迅速解決了午飯就朝臺球室跑,過去卻只看到蘭姨。“蘭姨!周講于呢?”謝呈問。蘭姨有點詫異:“嗯?他說他去上學了啊?!?/br>謝呈心里松了一下:“哦,我還沒去學校,那我去看看?!?/br>看他要走,蘭姨喊了一聲:“小呈?!?/br>謝呈回頭。蘭姨忖了忖,說:“魚兒平時心里其實挺能揣東西的,我估計他這一回肯定是不好受,你要是有空多幫我勸勸他,我說話他怕是不聽?!?/br>謝呈應了,走出兩步又扭頭,說:“蘭姨你別擔心?!?/br>蘭姨笑了笑:“我不擔心,他自己心里有數?!?/br>謝呈點點頭,轉身朝學校走。但是周講于卻不在班里。“秋秋,”謝呈匆匆跑到座位上,小聲問,“周講于呢?”葉知秋一愣:“嗯?”謝呈立即明白了,問:“你中午回家沒有?他一直沒來?”“我在食堂吃的,回來都有小半個鐘頭了,一直在教室,沒見到人啊?!比~知秋說,“他回來了?家里怎么樣?”謝呈搖搖頭:“我去找找他,別跟別人講他回來了?!?/br>葉知秋忙點頭:“你去,需要我就打電話?!?/br>謝呈答了聲“好”,出了教室。就近先去了樓頂天臺,又去了平時常去的亭子和小花園,最后找了籃球場和cao場,通通沒見到人影。路上打了幾個電話,一直是關機。眼看著午休時間就要結束,謝呈朝著教學樓走,他心說指不定是路上錯過了,但是踩著預備鈴進教室,教室里周講于的課桌依然空著。跟幾天前一樣。正準備反身出教室,物理老師卻已經站到了講臺上,一眼就看到他在教室最后,說:“謝呈,干嘛呢?都上課了還要干嘛?”葉知秋回頭看了謝呈一眼,示意他趕緊坐回來。謝呈無奈,走回座位坐下。課上到一半,謝呈在桌空里發短信,盼望著周講于能開機看一眼,但是那頭一直沒動靜。平時上物理課他就不愛聽講,因為成績好,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今天他心不在焉得太過明顯,物理老師有些惱火。黑板上畫了個電路圖,物理老師把粉筆一扔,喊:“謝呈!”謝呈正在發愣,完全沒反應。葉知秋覷了臺上一眼,趕緊在他背心戳了一下,謝呈猛地轉頭,還以為是周講于來了,卻只看到葉知秋緊張地指指黑板。臺上物理老師氣得不輕,抓起半截粉筆就朝他扔過來,粉筆頭砸在課桌上,砸出一小點白的痕跡。“成績好是不是能上天?”謝呈抿著唇站起來:“對不起蔣老師,我剛沒聽見?!?/br>蔣老師冷笑一聲:“上來做這道題,做不出來以后都別上我的課了,自學成才去吧?!?/br>教室里頓時安靜到了極點。這蔣老師是二班班主任,出了名的兇,私下里常有人抱怨他課上得不好,但是從來沒人敢說話。這會兒集體的沉默下面或多或少藏了興奮,有人為謝呈擔心,當然也就有看好戲的。謝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