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邊把東西胡亂收進書包，一邊應：“我們仨都是理科成績好些，肯定留在一班咯?！?/br>
“唉，”肖瀟嘆了一聲，“我就知道，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文科好些，而且我物理真的不行，多選題我壓根兒沒辦法，雖然選對一個就有分，但我愣是每次都要選錯的！”

周講于哈哈笑起來，一直沉默的葉知秋突然開口：“我可能也選文吧?！?/br>
謝呈停下手上的動作，疑惑地“嗯”了一聲。

“你開什么玩笑呢小秋同學？”周講于驚訝地說，“你上次月考的理綜比謝呈還高一分呢，可把他給氣得?！?/br>
“喂！”謝呈踹他一腳，“我什么時候氣了？”

周講于笑：“哎呀玩笑玩笑嘛?！?/br>
旁邊肖瀟激動地問：“葉知秋，真的假的？那咱倆一起去十二班吧！十二班文科最好了！”

葉知秋笑了笑：“成，那你期末好好考?！?/br>
謝呈聽她口氣輕松，但還是忍不住要問重復的問題：“知秋，你說真的？你理綜那么好?！?/br>
“真的?！比~知秋還是笑，“說真話，我挺喜歡文科的，我以后想學歷史?！?/br>
謝呈和周講于對視一眼，都靜了，剩下肖瀟還在喋喋不休，沒一會兒葉知秋提起書包，說：“我先走咯？”

“我們今天約了柴狗吃中午飯，你去嗎？”周講于問。

謝呈在桌空底下偷偷踢了他一下，周講于悄悄踢回去，面不改色地看著葉知秋。

葉知秋頓了頓，還是應：“不去了，得回去跟我媽說分科的事兒，她不想我選文?！?/br>
“星期一見?！彼龘]揮手，朝后門走。

肖瀟忙跟上去：“知秋等等我！咱倆商量一下唄！”

這邊沉默了一會兒，謝呈問：“什么情況？”

周講于撇撇嘴：“都因為柴狗唄?！?/br>
“他要選文？”謝呈說，“但是這也不至于吧，知秋那么獨立有想法，肯定不單是為了他，而且就算選文也不一定在一個班的?！?/br>
“誰知道呢，看不懂，人間真復雜喲?！敝苤v于起身，伸了個懶腰，“快走，我都餓了?！?/br>
兩個人一起出教室，在樓道口看到柴科，一見到人柴科就問：“哎我看到葉知秋跟肖瀟了，他倆是不是有什么事兒？”

謝呈看向周講于。

周講于說：“哪有什么事兒？在說分科的事情。柴狗你真是跟二班的八婆有得一拼?！?/br>
“你才八婆！”柴科說，“分科啊，你倆是不是都選理科？”

周講于挑眉：“廢話?！?/br>
柴科攤攤手，無奈地說：“行吧，還是不能在一個班了?！?/br>
“說得都選文就能在一個班似的，”周講于毫不客氣地說，“就算真選文，知秋我們仨肯定還在實驗班?！?/br>
“靠！”柴科大罵，“你什么意思？死魚你能盼我點兒好嗎？”

三個人邊說邊朝校門口走，路過收發室，謝呈的名字又掛在了黑板上，取了信一起吃了飯，跟柴科分路之后謝呈拆開信。

“寫的什么？”周講于問。

謝呈應：“耿川哥說他轉一級士官了，暫時不會退伍，但是過年會盡量請個假，回來看奶奶?！?/br>
周講于拍拍手：“耿川哥厲害??！”

謝呈點點頭，半晌嘆了口氣。

“想什么？”周講于問。

“沒?！敝x呈說，轉頭看他一臉不信任，又說，“就覺得他挺苦的?！?/br>
周講于想了想：“要是他自己不覺得苦就不算苦吧?！?/br>
謝呈想起什么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什么？”周講于問。

謝呈：“你明知故問?！?/br>
周講于聳聳肩，笑嘻嘻地得意道：“就不告訴你！”

“唉?！敝x呈再次嘆氣，“周講于，說真的，我覺得你從上初一之后年齡就沒長過，其實你只有十三歲是不是？”

說著話已經走到沒人的小巷里，周講于睨他一眼，不屑地說：“你家初中生一米八五？你家初中生談戀愛打飛機？你家初中生能讓你……”

“你閉嘴吧！”謝呈從后面一把捂住他嘴，兇道，“有??！”

周講于笑得瞇起眼睛，伸手去抓他手指，最后扣了個緊，直到巷口才放開。

快要走到宣家巷，謝呈突然問：“去不去河邊？”

周講于：“去干嘛？看枯蘆葦？”

說是這樣說，在巷口拐彎的時候腳步一點沒停。

兩個人溜溜達達地從田間地頭穿過，最后走到廢棄的舊河埂上，謝呈轉頭看周講于，說：“前幾天看到大雁了?！?/br>
話音剛落，周講于突然捏了捏他肩膀，指向他背后。

謝呈順著他手指望過去，正好看到一行雁在天邊排成“人”字，從河邊的崖壁前飛過，朝著更遠處去。

十幾雙翅膀上下扇動著，你前我后，你張我收，飛得平和，憑空帶出儀式似的美感來。

“李清照的詞怎么背來著？”周講于問。

謝呈：“雁字回時，月滿西樓?！?/br>
周講于：“雁字回時，風滿西樓。這會兒太陽還沒落山呢?！?/br>
謝呈笑：“考試的時候默寫可別寫錯了?！?/br>
“嘁，你就小瞧我吧?！敝苤v于說，邊伸了手拉開書包拉鏈，一掏，拿出一個銀白色的小相機來。

謝呈“咦”了一聲：“哪來的？”

周講于沒說話，先對著他按了一下快門，謝呈抬手想擋臉，幾乎是同時，咔嚓聲響了起來。

他伸手要搶：“浪費膠卷?！?/br>
“不浪費，你怎么都好看?！敝苤v于往后一躲，咔嚓又是一張，笑說，“我小姨前兩天收拾屋子扒拉出來的，我在陶市買的膠卷。隨便拍，反正我又不懂，傻瓜相機傻的，咔嚓咔嚓就完事兒?！?/br>
“跟你一樣傻?！敝x呈說。

他順著河堤坐下來，支著兩條長腿，手搭在膝蓋上，望著遠處退了的水位。

蘆葦遮蓋住這一方小小的空地，枯枝在風里來回蕩著。

周講于坐到他身后，腿曲起放在他身側，將人夾在腿中間。

謝呈回頭看了看，四下里只有被蘆葦放大的風聲，他往后一靠，周講于順勢摟了他的腰。

“謝呈?！敝苤v于喊了一聲。

“嗯?！敝x呈回頭想看他，誰知周講于突然往前一湊，兩個人的唇一碰，快門聲隨即響起。

謝呈側頭，才發現他長伸了手，鏡頭對著這邊。

“干嘛？”他問，“傻兮兮的?！?/br>
“咱們只是高中生，還不讓傻了？”周講于在他頭發上親了親，“給十七歲留點兒紀念?！?/br>
冬天日頭短，坐到太陽開始落山，兩個人起身回家。

到了院門口分別，周講于說：“物理最后一道大題我沒做出來，你等下要是想得起來答案就告訴我?！?/br>
謝呈應了一聲，轉頭要進院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