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自己為什么非要再問一遍，最后只能說：“畫得真好?！?/br>
“不是我畫得好，”莫堯堯說，“畫都是周小魚自己設計的，我看他好像有點底子，我全是照著他的想法畫的?！?/br>
謝呈沒開口，莫堯堯又笑：“你倆真是，好得跟什么似的?！?/br>
“有嗎？”謝呈問，“他從小學就老愛跟我打架?！?/br>
莫堯堯聳聳肩：“越打越親吧?！?/br>
謝呈又沉默了一會兒，再問：“莫堯堯，你看我像小孩兒嗎？”

莫堯堯有點詫異：“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謝呈抿唇。

莫堯堯饒有興致地放下筆，轉過椅子看著他：“你問哪方面的？”

謝呈想了想，搖搖頭。

莫堯堯：“要說年齡你確實是個小孩兒，但也不算小小孩兒了，準確說是少年。要說其他方面的話，其實從第一面見到你開始我就沒把你當小孩兒?！?/br>
謝呈：“是嗎？”

莫堯堯點點頭：“你是有什么心事？還在擔心家里的事兒？”

謝呈轉頭看了一眼里間的門，確認宣麥沒聽到，小聲說：“沒有，也沒太擔心……其實也有一點兒，但就覺得我哥麥子我媽我們都在一起，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心疼我媽?！?/br>
“這話沒跟其他人說過吧？”莫堯堯問。

謝呈笑了笑：“是啊?！?/br>
莫堯堯：“還有其他心事？”

謝呈沉默了很久，最后說：“算了?！?/br>
莫堯堯看了他一會兒：“要想知道些有的沒的的，可以隨時來找我?！?/br>
謝呈笑，突然就想起初中在天臺上問過莫堯堯的事情。

那時候可以坦然地問她覺不覺得男生喜歡男生奇怪，現在卻一個字也不敢重提。

說了這么幾句，周講于拿著米糕回來了，看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他嗤道：“喲，促膝長談吶？”

“還知道促膝長談呢？”莫堯堯揶揄。

周講于“哼”了一聲：“不僅知道，還知道能促膝長談的都是關系好的。你倆講什么秘密？”

莫堯堯噗嗤一聲笑了，朝屋里喊：“麥子來吃米糕！”

周講于把米糕分開遞過去，回頭看了謝呈一眼，而后頓也不頓，抬手就把一塊米糕塞進他嘴里。

謝呈被他塞得脖子往后一仰，正想要去接，周講于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說：“沒洗手！”

“唔?！敝x呈皺眉。

周講于就著裝糕的袋子支著手，等他咬了一口才收回來：“哼?！?/br>
兩個人一直待到關了店門，莫堯堯打算帶著宣麥去逛街，出門的時候她問：“一起去逛逛？”

“作業還沒做?！敝苤v于應。

謝呈：“哎喲好難得?！?/br>
周講于瞥他：“揍你信不信？”

宣麥捂著嘴笑，謝呈在她頭上扒拉了一把：“不往家落了都?！?/br>
“嘿嘿，”宣麥笑著在他手臂上蹭蹭，“作業寫完了哦?！?/br>
謝呈笑：“去吧?！?/br>
看著人走遠了，兩個人從小巷子里抄近路，周講于說：“你也就對著麥子的時候脾氣好了?！?/br>
謝呈：“我脾氣不好？”

周講于一臉夸張的震驚：“哇！你脾氣好??？”

謝呈：“……說得你脾氣好一樣?！?/br>
周講于撇撇嘴：“我說過我脾氣好了嗎？我對自己有著很清醒的認識?！?/br>
謝呈沒話說了。

因為已經吃過點心，回家隨便煮了點面就當晚飯，飯后謝呈給宣禾打了個電話，得知那邊還算順利，心里放了放。

隨后兩個人一起在堂屋里寫作業，翻開書，謝呈總算不用再反復回想天臺上的情形。

幾張物理卷子一做什么都忘得干干凈凈，感覺起來才沒一會兒，但是已經到了該睡覺的點兒。

周講于打了個哈欠，舉起手伸懶腰：“困了?！?/br>
謝呈抬眼看他，低頭繼續看題，頓了兩秒又抬頭。

兩個人看著對方，一時都沒說話，沉默片刻，周講于放下手，抹了抹眼角，說：“我先洗澡?！?/br>
他說著把卷子往前一推，站起身來。

謝呈咬著筆繼續看題。

“汽車以5m/s的速度向左勻速運動……”

一刻鐘之后，周講于進屋：“去洗澡，該睡了?！?/br>
謝呈沒抬頭，應：“馬上，看完這道題?！?/br>
“寫到哪道了？”周講于拿了他的干毛巾，邊擦頭發邊走近。

謝呈：“汽車以5m/s的速度向左勻速運動?！?/br>
周講于點點頭，隨手把毛巾往他頭上一扔：“我先上去了?！?/br>
“揍你！”謝呈一把把毛巾扯下來，怒道。

周講于哈哈笑著出堂屋。

聽著他上了樓，謝呈把毛巾抵在眼睛上，吸了一口氣，起身去洗澡。

秋夜寂寂，兩個人并肩躺在一起。

周講于以前睡覺喜歡卷被子，睡前還老愛故意惹謝呈，每次都要互相拼命搶被子，搶著搶著就互毆起來，總之就是不折騰不罷休。

但是他今天卻睡得格外平整。

謝呈聽著他平緩的呼吸聲，快速入睡的技能再次失了效。

直挺挺地躺了很久，謝呈覺得手腳都有些僵硬，本來想翻個身，但是想了兩秒又懶得動彈了。

過了半天，他用腳輕輕蹬了一下被子。

輕柔的風氣闖進被窩，謝呈收腳，不經意之間，腳踝突然碰到了周講于的腳背。

不過是輕輕一蹭，謝呈卻覺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幾乎是立刻，他條件反射般讓了一讓，但卻沒能讓開太遠，人還勉強維持著鎮定。

周講于也沒睡著，問：“睡不著？”

謝呈“嗯”了一聲。

而后兩個人又都不開口，好像是在努力地嘗試入夢。

躺了沒幾分鐘，周講于的腳突然動了一下，腳尖一移方向，碰到了謝呈的腳趾。

好像也是不小心，因而極快地收了回去。

謝呈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躺著。

片刻，他抬腳輕輕蹭回去。

周講于的呼吸頓了一下，緊接著亂了節奏。

一起靜止了兩秒，兩個人的腳同時靠向彼此，不知道為什么就攪在了一起，互相摩挲著，好像是在較勁兒，動作卻又過于輕柔。

全然是親昵。

謝呈只覺得一顆心就要從胸腔里頭跳出來，跳得他頭暈眼花。

他沒開口，周講于也不說話。

兩只腳糾纏了一會兒，周講于猛地側了個身。他抬腳把謝呈的腿壓住，順勢就抱住了他。

謝呈身子一僵，卻是立即回抱過去，抱了個滿懷的那一刻，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夜色中，兩個人在咫尺之間對視，呼吸越來越沉，氣息撞在彼此臉上，而后交織在一起，又消弭在微涼的空氣中。

循環往復。

謝呈小聲開口：“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