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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地落入耳里,原本因為哀怨而微抿的薄唇不由地徐徐漾成了彎弧,片刻后咯咯笑聲更是忍不住地溢泄而出。敢情這小子是把自個兒娘親的廚藝和魔石坡特產歸為同一級的毒?戎嬿若是地下有知,那張芙蓉嬌顏只怕會破滅荒地氣到變形吧。“我說小月,沒聽過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瞅著戎月臉上的幾分尷尬,血螭笑摟著人一塊躺倒,想起那段總是充滿笑聲的日子,向來底蘊冽寒的漆眸也不禁覆一層難得的暖彩。“大部分都是你姆嬤動口我動手,最后的成品十之有九都是進了我的五臟廟,為了不荼毒自己,久而久之自然不會做出太離譜的東西?!?/br>“就說嘛,我姆嬤哪有……咦?”仿佛想起什么般,興奮高昂的語聲再一次飛鳥走獸:“我見過你嗎?!”“你說呢?”“那是什么時候的事?”“……猜猜看?!?/br>嘴打太極,心卻哀怨地無語問天,笑到嘴角抽搐的男人不禁開始懷疑自已是皮生苔了在癢還是rou長肥了嫌厚?怎么老討打找罪受……“……”望著掛在夜空中的那一彎蒙蒙新月,戎月凝神苦思了大半天,最后還是沮喪地搖了搖頭。“我想不起來……常在姆嬤身邊打轉的除了我外,我只記得螣哥,螣哥耶時候可比現在有趣多了,會跟我玩跟我鬧,我們好像還做了不少壞事,可我怎么不記得螣哥還有帶人一塊來找姆嬤?你和姆嬤這么熟,我應該見過才對……”“算了睡覺吧!要想改天再想?!辈簧嵋娔菑埱文樏加钌铈i的苦惱樣,血螭索性霸道地下了禁止令:“除非你想明天頂著對熊貓眼進京找人?!?/br>春寒料峭,一手掀開披毯把人裹進懷里,另手又是不著痕跡地探了探人兒的腕脈,血螭微揪著眉心,雙臂合攏摟得更緊了些。許是因為奔波勞苦不若宮里頭生活安逸,戎月手腳常常冷得像塊冰,總要攬在懷里煨上許久才有暖意,令他不得不時刻留意著就怕人一個不小心染上風寒。聽話地閉起跟,這些日子以來戎月已經很習慣在血螭溫暖的懷抱里夢周公,只是臨睡前猶嘟嘟囔囔碎語怨嘆著。“……奇怪……我記性……沒那么差啊……有……問題……”待頰畔鼻息漸趨勻穩,閉眼假寐的血螭復又緩緩掀開眼簾,溢滿柔情的目光重新凝向那孩子般的純美睡顏,頭微偏湊唇在長睫覆掩的雙眸上落下一記輕吻。真難為了他的月牙兒如此枉費思量,其實他的記憶里的確有他,只不過是分不清哪個是戎螣哪個是他罷了。因為小時候他總和戎螣做一樣的打扮,更小心翼翼地不曾在人前同時出現,甚至,他從未糾正過月牙兒喚他那聲“螣哥”。為了生存,他別無選擇只能暫時成為影,依附等待,只為了有朝一日能親手守護珍視的一切。~f~a~n~j~i~a~n~“……月亮當然是圓的?!闭粗鴥墒址?,男孩高揚著手上準備作餅的面團,飛揚恣意的語聲滿是得意。“不要,我才不要跟餅一樣?!笨棺h著,另一抹小小身影跌跌撞撞地追著男孩跑,跑著跑著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腳背勾著摔了跤。“不要就不要追我干嘛,痛不痛?”口氣雖壞,男孩的表情卻是惶急自責,看到跌倒的人兒只是嘟了嘟嘴又朝他笑后才放心地一屁股坐下,把手里的面團捏成如弓半弧交到那雙小手里。“那……做月牙兒好了,你當我的月牙兒?!?/br>~f~a~n~j~i~a~n~月牙兒……睫羽顫動著緩緩睜了開,張眼的霎那戎月已不記得方才模糊的夢境里有些什么,只依稀記得那一聲縈繞耳際的輕喚是那樣地叫人眷戀。是誰?叫他如此依戀不舍……飄忽的意識很快就被浸骨透寒徹底凍醒,戎月這才意識到潛伏血脈里的劇毒又發作了,然而除了慢慢地屈膝攏臂蜷起哆嗦的身子外,卻是沒其他掙扎的動作,就連一絲呻吟都咬唇強忍著不肯發出。他不想吵醒背后并枕同眠的血螭。遠離故土塵囂,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都并非如他所表現般真落得一派輕閑,肩上一國生計的擔子許是卸下了,束縛的枷鎖卻未解脫,不過是化無形為有形,以命為償換得片刻自由。臨走前,戎甄送了他一份不容拒絕的大禮。原因不外乎是擔心他有天翅膀硬了會回來與她重爭王位,畢竟他有個身手媲美神鬼之能的兄弟,而這兄弟身邊又有個在南國握有重權的親昵密友。其實不論究竟有沒有那可能,說穿了只要自己活著的一天,戎甄大概就無法真正地安下心,要她放心就唯有他死……緊抱著雙臂,戎月努力把凍僵的身子又縮了縮。莫怪俚俗皆道無情最是帝王家,在這座華麗的籠牢里要想全身而退,唯一的手段就只有心狠無情,只憑借著點小聰明周旋,若生不逢時運氣不好……下場就同他一般--終難善了。不是不懂,只是怎么也……做不到哪……值得安慰吧,意思是他還不算被這染缸染得太黑不是嗎?苦笑冉冉浮上泛白青紫的唇邊,戎月閉了閉眼,心緒不受控制地一如跑馬燈般紛沓紊雜。身上的毒,據戎甄所言是她的得意之作,原本是專門用來屈服磨蝕武林高手的心智,內息越強毒發就越令人痛不欲生,然而因為他不會武,所以沒那么慘烈,發作時就只有覺得冷而已,最后也頂多像是被凍死。凍死……應該還不太難看吧。該說謝嗎?雖然心底其實明白,人家的這份“仁慈”不過是為了避免日后蜚短流長徒增困擾罷了……唇微揚勾出個無力的笑容,戎月迷蒙地望著天邊泛出的那點白,努力不讓自己專注在“冷”這個字上。根據上次的經驗,咬緊牙根忍忍不多時也就過了,只是毒發的勁道似乎一次比一次厲害,也許下次他就沒本事瞞得住,不過能拖一日是一日,既知無解,他不想最后的日子還要和血螭愁容相對。現在這樣,很好……意識在無垠混沌里載浮載沉,稍微清醒時戎月不禁會想著--如果現在放任意識深沉,是不是就輕松多了呢?即便只是冷,滋味也還是不好受啊……可惜還沒見到雪哥,他不想放棄……仿佛無止盡的掙扎終于在第一道金芒穿破云層灑下暖意時落下句號,浸蝕全身的寒意隨著日陽漸升逐步退卻,宛如跋涉千山的戍月不敵疲憊地又跌回